救活八千岁的它,89年的他干了件什么事儿?|百匠大集

 

不是我选择了漆,是漆选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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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匠大集的编辑说要来采访我,我说:“要不还是我出来吧,我怕你对生漆过敏。”她坚持要到我工作室看作品,结果隔天给我发微信的哭脸表情说:“真的过敏了!”

我是漆艺师崔怀宇,今年是我从事漆艺的第8年,也是第八百回听见别人这么说。生漆非常容易导致过敏,这也成了把人挡在这行以外的门槛。



漆艺算是一个“微众行业”,人们对它知之甚少。其实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漆的国家。早在战国时期,漆器文化已经在民间普及。世人皆知的兵马俑就是一件漆器。它们出土时是彩色的,表面均已用漆涂刷过。还有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所写的“引以为流觞曲水”,这个“觞”指的就是漆器。



漆器有过悠长的辉煌时代,却与现今人们的生活渐行渐远。大言不惭地说,我总觉得自己背负着一个使命——让漆器回归到日常之中。

当年我决定投身漆艺,一如预料遭到了家人和朋友的强烈反对。在他们看来,学漆艺之不智,不仅在于其冷门,而且漆器的制作成本高,制作周期长,作品成熟得也晚。说白了,这是一条“没出路”的路。

而我却从未动摇,义无反顾地将人生和理想压在这个古老的手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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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听到 “漆”字都会误解,以为是化学油漆。殊不知,它是被称为“液体黄金”的树漆。有句话说“十里千刀一斤漆”,一棵漆树一生只能割出10公斤左右的漆。除了产量少,树漆的矜贵还在于其防腐蚀、防潮杀菌的特性。用漆器盛放食物,可以大大延缓其腐败的速度。
而要把漆用好、用对,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光底胎的制作就涉及到裱布、刮灰、上漆三大步。其中刮灰又分为上粗灰、中灰、中细灰、细灰四道工序。漆要刮得平整,过薄起不到保护作用,过厚则不干。每个手法都是通过长年累月的练习而下的判断,是时间给的经验。


此外,漆艺对环境的要求也非常高。作为一个东北人,我留在杭州生活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杭州的大部分天气都能让漆自然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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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行8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一直伴随在我们生活与文化中的这些符号鲜明、设计别致的漆器,在这个如此强调“符号”和“设计”的时代,反而在大众的视野里渐行渐远?
我想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传统漆器虽精良,却远离了现代人的审美和使用场景。漆天然的颜色是深褐色,所以大部分都被应用在以黑、粽为主的古典漆器上,较难抵达大众。

基于这一想法,我做了许多尝试,首当其冲的就是改变漆的颜色,通过对工艺步骤的调整和材料的比对,调制出明快亮眼的马卡龙色。


此外,我还做了许多茶杯、茶壶、点心盘等更符合现代人生活场景的漆器,在亮眼的马卡龙色上画上小鱼、仙人掌等可爱逗人的图案,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我的老师一度为此很生气,怪我胡来。在他看来,改变漆的颜色是对漆的一种不尊重。在老师坚持的传统和更符合年轻人审美的设计之间,我思考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在这条让漆器年轻化、日常化的路上一走就是三年。

如今再看我与老师的分歧,我又有了新的思考。对于漆器来说,它在这个丰富而多元的时代,必然也有更丰富多元的角色要扮演。它既有传承中华传统文明、帮助人们读出历史的使命,也有滋养这个时代年轻人的审美、创造幸福生活的全新价值。
现在,我的作品不仅被越来越多身边的朋友购买,还经由老客带新客,逐渐打开了名声。悦榕庄、西藏大厦等高级酒店、展馆也都纷纷邀我做定制漆画、漆器。看到人们重新喜欢上这个有八千年历史的“新”事物,我为漆艺,为自己,都感到由衷的幸福.

时不时的,我还是会想起与漆艺的相逢。那是20岁那年我在大学走错教室的一次意外。在迈进漆艺工作室的一刹那,我就被里面各种漆器、漆画精致、深远的样子震动了。尤其是一幅雪景漆画,走近了看我才发现,画中片片雪花由蛋壳镶嵌而成。至今闭眼,8年前那画中逼真的雪,仍飘在我的眼前。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不是我选择了漆,是漆选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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