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沙龙】小小陶器背后的大世界

你去博物馆，爱看陶器吗？...



我们都爱去博物馆看文物，有的朋友喜欢看硕大庄严的青铜器，有的朋友喜欢看土豪十足的金银器，还有的朋友喜欢看雕琢精细的玉器，然而我更爱欣赏那些安静而又低调的陶器。相比之下，陶器似乎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被安放在博物馆展厅的一角。但是你们知道吗，在中国古代墓葬中，陶器一直占据随葬品中一个很大的比重，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陶器是最常见也是使用最广泛的陪葬品。今天，我就和大家聊聊南越国墓葬中的陶器。

南越国距离我们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年，通过多年来的的考古发掘，我们已经发现了大大小小的南越国墓葬数十座，出土大量珍贵文物。在这些随葬品中，陶器占所有文物比重高达72％，也就是说绝大部分南越国国人都会选择用陶器来作为自己死后的陪葬品，与自己一同安睡千年。

这些陶器以陶瓮、陶罐、陶壶、陶盆、陶盒等生活器具为主，其中又以陶罐的数量最多。那么这些陶容器有什么作用呢？在南越王墓后藏室的几个陶罐里发现了两百多只去头去尾的禾花雀残骸，在南越国其他墓葬中的一些陶瓮里面也发现有鸡骨等残牲骨和黍粒等粮食，可见这些陶容器一般是装吃的东西。其实今天在我们的生活中也还是会用一些陶器来处理食物，特别是在广东农村地区，陶器的使用还是比较普遍的，比如用陶米缸来盛米、陶水缸来装水、陶碗来腌制咸菜等，这些器型和南越国人所用的陶器也是极为相似的。



根据记载，一些陶器的用途是比较明确的，比如陶瓮装粮食的；陶提筒装水和酒，然而从墓葬出土情况来看，所装物品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最常见东西竟然是——酱！

这里所说的酱，是指古人腌制的一些肉酱或豆麦所制的植物酱。古人好酱达到什么程度呢？在《周礼·天官·膳夫》写到，给君王准备的酱料，按品种算有上百种，整整装了几十个陶瓮！可见，酱在古代可是必不可少的下酒菜和下饭菜。

根据司马迁《史记·西南蛮夷传》记载，南越国和酱有密切的联系：

建元六年，大行王恢击东越，东越王杀王郢以报。恢因兵威使番阳令唐蒙风指晓南越。南越食蒙枸酱，蒙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柯，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酱，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南越以材料役属夜郎，西至同师，然亦不能臣使也。”

这段史料说明当时南越人确有使用酱的习惯。枸酱是一种类似桑树的树的叶子所制成的一种植物酱，古代蜀地商人来到南越国贩卖，很受南越国国人欢迎，据说今天粤菜的喜好放糖，也许和古代南越国人喜欢这种调料有关。

除此之外，越人本身也喜欢制作各种酱料。南越地区本来就是山林密布之地，这里生长着种类丰富的树木，再加上越人原先就过着狩猎采集的原始生活，他们自然对那些植物可以食用有着丰富的经验，那么他们也就有了制作植物酱的条件与能力。除了植物酱之外，岭南面向广阔的大海，有着极为丰富的渔业资源，这也为制作当时同样盛行的“鱼酱”提供了丰富的原料。并且岭南地区炎热多雨，对于食物的储存也有着一定的困难，而酱类食物则可以储存较为长的时间，更能满足人的需要。这样一来陶容器则刚刚好为这些美味的酱提供了“安身之所”。由上可知，越人墓葬中的许多陶器其实都是非常实用的器物，其中不少可能是墓主人生前一直使用的。陶罐、陶瓮、陶瓿这些陶器说到底和我们现在所用的一些瓶瓶罐罐还是相差无多的，毕竟古人和今人制作它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用来装东西。那么在众多出土的陶器中有没有什么陶器是比较独特，与其他陶器风格迥异的呢？答案是有的，这就是多联罐。多联罐其实也是罐子，不过从名字上我们就可以发现它的特别之处，那就是“多”和“联”。多联罐其实是一个统称，因为它实际上分为双联罐、三联罐、四联罐甚至五联罐这几种。这些联罐都是以一个三足罐为基本构成单位“复制粘贴”而成的，其作用可能是盛放珍果。而这种独特造型的陶器只是盛行于西汉早期，只有五联罐还延续到西汉后期，而不像其他陶罐、陶瓮一样有所流传，所以今天除了在博物馆我们几乎是见不到这种器物了，这也使得它在出土的众多陶器中显得与众不同。无论明器抑或实用器，不管你造型如何，大部分陶器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越人朴素简单的生活习俗，这些陶器上的装饰绝大多数还是非常的简单粗暴，只是一些简简单单的几何纹、绳纹、波浪纹等，而非中原汉族器皿那般装饰精美细致。而越人生活中盛行陶器，死后也大部分选择以陶器为陪葬品，说到底或许也是“生活所迫”啊。岭南地区自古以来就是蛮夷之地，这里的经济文化发展水平更是远远落后于中原地区。而在秦定岭南之前，这里的生活生产也几乎保持着原始社会那一套。所谓有头发谁想做瘌痢呢，如果当时岭南这边能够有大量的金银玉器和较高生产水平我相信越人们也会像中原的贵族一样选择青铜器、玉器来作为生活享受之物，待死后也以这些东西来陪葬的。但是因为经济文化的落后，哪怕是贵为一国之主的南越文帝不也得因为玉不足而用了一百多块陶制仿玉璧来陪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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