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动物界】围剿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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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给猫头鹰取了这么个外号,可能是豹子,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黄鼠狼,亦有可能是人类,反正大家都把猫头鹰叫“衰哥”。这几天,大道山一带的飞禽走兽们聚在一起后最大的话题就是声讨“衰哥”。

黄鼠狼意见最大了,它逢兽便嚷逢禽便叫,“衰哥”太不是东西,坏透顶了,比人还坏!我好不容易趁月黑风高偷了只大母鸡,还没上山,它却猛不丁地一声惨叫,我胆子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丢下母鸡就逃。多肥的一只母鸡啊,最后被它叼去了!

前不久,我们正在山上储藏食物,“衰哥”一声叫过来,吓得我们拔腿就跑。不巧遇到一个猎人,猎人向我们“叭叭叭”一顿乱打,我差点就见不着大家了!狐狸一脸的委屈伤心。

它奶奶的,我老婆听到“衰哥”的怪叫声就发抖,现在都不跟我过夫妻生活了!豹子一脸怒气。

那天,我正在山角下打盹,它冷不丁从我身边飞过,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吓了我一大跳。你从我这里过,怎么说也要给我打个招呼吧?狮子说。

声音太难听了,有损我们禽兽界的形象。老虎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样子更难看,哪像个禽兽!老鼠说话时咬牙切齿。

这一天,老虎以百兽之王的名义,召集禽兽们开会,讨论如何解决猫头鹰也就是“衰哥”的负面作用问题。狮子对老虎召开这次会议的合法性持保留意见,认为所谓“百兽之王”不过是人类对老虎个兽的谄媚之词,并没得到禽兽们的书面认可。再说,就算你是百兽之王,也没有权力对禽界发号司令。尽管狮子对老虎有些不满,但包括它本兽在内的几乎所有禽兽都参加了老虎召集的会议,毕竟这是关系到禽兽们切身利益的问题。

老虎表达了这次会议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它认为,现在猫头鹰的危害性越来越大了。整夜鬼哭狼嚎的,叫得大家都睡不安稳了,昨天,老婆向它提出了最后通牒:要是生存环境再不改变,它就离婚回娘家去了。

原来你是因为老婆要和你离婚才急着把大伙叫到一起的。狮子讥笑道。

我并不只是考虑我一兽之利,我是觉得长此以往,势必会影响禽兽们的健康,影响生产建设,影响禽兽事业发展。老虎解释道。

我对虎哥的观点表示赞同,猫头鹰作恶多端,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我建议对猫头鹰采取必要的法律手段。但,我对虎哥刚才把猫头鹰的怪叫形容成鬼哭狼嚎有点意见,我们狼的叫声怎么说也没有猫头鹰这么难听吧?

狼叫不能和猫头鹰的叫相提并论。狼叫是正面的叫,是积极的叫,是把禽兽引向光明的叫,而猫头鹰的叫恰恰相反,它是要把我们引向黑暗、引向灾难!狈说。

再不采取果断措施,我们的好生活将有可能被断送!大象也表态了。

现在我们的运气老不好,不是抓不到食物,就是被猎人追赶。我认为与“衰哥”没完没了的怪叫有关。豹子说。

叫得越多晦气越多,不像我们叫来的都是喜气。喜鹊的话颇有点得意洋洋的味道。

要是猫头鹰像我们一样跟人说一样的话,那该多好。鹦鹉说。

让它叫吧,不理它就是。山羊发表了不同意见。

不理它行吗?叫得大家兽心惶惶,夜晚睡不着,白天干活没心情,好像山也不清了,水也不绿了,世界一塌糊涂了,对一些还没有成年的禽兽影响特别大。野猪说。

我总感觉有一股什么力量要破坏我们禽兽界,形势很严竣!狗熊一脸严肃地说。

狮子咳嗽一声之后,也说话了,本来,猫头鹰也是我们禽兽界的一员,按理说,我们不应该跟它过不去,可是,不解决它的问题也不行,正如各位刚才说的,不解决我们自己就面临危险。我的意见是,给它留下一条活路,只要它从现在起闭嘴,其他的问题我们就不计较了。

问题是,它能做到不吭声吗?老虎问。

我看它做不到。老鼠说。

它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本性难移。黄鼠狼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它不能做到?!狮子有点恼火了。

要不,你找它谈谈?老虎对狮子说。

我找它谈?它见了我早飞得没影了,怎么谈?

要不你跟它沟通沟通?老虎问黄鼠狼。

我跟它沟通,我跟它沟通,我还有命回来吗?

依我看,谈啦沟通啦都没必要,就以禽兽会议的名义给它下个通知,从明天起,不能发出声音!豹子大声说。

我看这样行。老虎说。

大家一致同意这么办。

可是,通知下去了,猫头鹰依然我行我素,而且声音更加难听,对周围环境的影响越来越大。禽兽们在老虎、狮子的带领下,对猫头鹰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围剿。可惜,收效甚微。禽兽们在东边围剿,猫头鹰跑到西边,在南边围剿,它跑到北边。而且猫头鹰飞行速度快,来无踪去无影,让禽兽们一筹莫展。

这天,禽兽们又在一起开会,商量围剿猫头鹰的对策。这次,所有禽兽的态度都十分坚决:一定要彻底打下猫头鹰的嚣张气焰,最好能够不留后患地消灭它们!

可是,采用什么办法消灭猫头鹰,却又让禽兽们犯了难。老虎要鹰去,鹰说它没这个能力。狮子要豹子去,说它能爬树。豹子说,我爬上去的时候,它早飞跑了。正在大家焦头烂额的时候,老鼠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让人去消灭猫头鹰!

我知道人也十分痛恨猫头鹰,但人怎么可能听我们的话呢?狮子觉得这个主意太离谱。

人不会听我们的话,但人会听狗的话。老鼠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让狗帮忙?老虎问。

老鼠连连点头,并说,要找一只住在有影响力的主人家的狗。

在老虎、狮子的授意下,老鼠将一只来头很大的金狮狗请到了酒店。好酒好肉外加好漂亮的狐狸仙子招待之后,还塞给了金狮狗一个很大的红包。

不知金狮狗是怎么做主人工作的,反正不久之后,人类舆论便开始咒骂猫头鹰了,把它当作邪恶和丑陋的代名词。不少有为青年直接拿起猎枪捕杀猫头鹰。

猫头鹰死的死逃的逃,世界上从此很少听到“衰哥”的声音了,禽兽们欣喜若狂。

作者简介
楚梦,本名倪章荣,男,湖南澧县人,现居长沙。作家,文史学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南大学文学院客座教授。著作有《骨头》、《那晚的月亮》、《雨打风吹去》、《邪雨》、《骄傲与疼痛》、《民国才女和她们的命运》、《宋教仁之后的民国宪政》、《仅有一步之遥》、《以公平正义的名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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