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主题征文大赛作品展 毛汉民 思念父亲

 

有那么一天,我也会走,离开这里,去另一世界与你相会。我真能找得到你吗?父亲,等着我!...





作家简介

毛汉民,1964年生于浙东农村,摆过地摊,开过饭店,对文字痴迷已久,2010年开始络续在《光明日报》《中国教育报》《京郊日报》《大河报》《浙江工人报》《宁波晚报》《文苑》《作文与考试》等各大报刊杂志发表文章,有散文获奖。
思念父亲 | 毛汉民


父亲走了,在临近新年的最后一个寒冷凌晨。本来打算这一天天亮后就回家去陪他过年,但他没有等我,也没跟谁打个招呼,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独自离去。当时是二嫂和母亲在陪夜,她发觉父亲情况不好,打电话叫二哥,二哥又打电话给我,我还迷迷糊糊踌躇了一会,我不相信父亲会走得这么快。因为此前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形,等我们赶去,父亲又缓过劲好起来。二哥说他先赶过去,看情形再叫我,半个小时后,二哥在电话那端急急地说,父亲走了,你快过来。我楞住,急忙叫妻子儿子起床,驱车赶去。

父亲象往常一样静静躺着,我把脸贴上去听他的呼吸,我听不到,去摸他的手,父亲的手还是温热的,但他已经不会回握我的手。以前,每当我陪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时,他都会紧紧地回握我的手,他那时虽然说不出话,但心里清楚,他用他的手向我传递着全部的依恋和爱意。这次没有,我明白他是真的离我而去。儿子在抱着他奶奶痛哭,眼泪从我的眼眶溢出爬满我的脸颊。但我知道此时不能哭,我是母亲的支柱。我哽咽着对母亲说:“妈,你不用难过,爸走了,对他自己也是解脱。”因为父亲卧床八九个月,大小便失禁,到后来吃不下饭,甚至咽不下粥,还是母亲不知怎么想到的,买来几张馄饨皮子,用开水煮成流食给父亲充饥。说是充饥,其实他那时已经没有饥饱的感觉,只是母亲不甘心放弃,不时喂他吃点。他说不出话,母亲凑近他的脸,哄小孩子一样跟他说,他有时就点下头,或摇摇头,更多的时候处在昏迷之中。这样的情况,不是至亲的人难以体会他的痛苦。我心里一直很矛盾,我与父亲感情很好,当然希望多留父亲几年。可是,站在父亲那面考虑,与其这样痛苦拖延时日,我但愿他无痛无痒,平平静静早点离去。还有,父亲是带癌生存的,虽然经过治疗,被控制住了,我怕到最后病情恶化的话,他会更痛苦,母亲和我们都会受不了。父亲应该是在昏迷中平静离去,属于自然死亡,这对我对大家多少是个安慰。我希望母亲也能这样想,这样才能减轻母亲心里的悲痛。

母亲与父亲六十多年的夫妻,风雨同舟一辈子,一直恩恩爱爱,相敬如宾,从我能记事起,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在亲戚和村里邻居之间,父母的恩爱是出了名的,二人之间感情深厚。父亲病中,母亲一直亲自照料,大小便都是她一个人亲手更换,母亲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加上体弱,又有腰病,要翻动父亲的身子,得使上浑身的力气。父亲清醒时,见母亲吃力,会用一只手扳着床里的挡板使劲,可以让母亲翻动省点力气。这么多日子,母亲从无一句怨言,还总是好言安慰父亲。父亲还能坐起来的时候,她说躺着时间长了不好,每天都要帮父亲坐起来一二次。她先抬着父亲的双脚,把下半身挪到床边,把双腿放到床外,再把上半身拉起来,坐在床沿边,再二人一起用劲,把父亲挪到床边的靠背椅子上,母亲喂父亲吃饭,吃完饭再泡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那个时候,父亲虽然病痛在身,但仍旧有几分幸福漾在脸上。一次母亲坐在父亲的身边,一边抚弄着父亲乱蓬蓬的头发,一边深情地说,希望父亲好起来,二个人再做几年伴,那种恩爱深情的情景,让我既感温暖,又是伤心。母亲曾含着泪对我说:“我与你父亲做了六十多年的夫妻,还没做够。”母亲是多么想留住父亲!

想起父亲,心里很难过。父亲一生艰辛,一生贫穷,没有过过几天舒坦的日子。父亲经历了解放初期最困难的年月,他是家里的老大,有一个阿弟,五个妹妹,祖父祖母年事已高,他既要帮衬这个大家,又要拉撕自己的小家,负担很重。他是大队里的党员干部,那个时候,凡事都是干部带头。用母亲的话说,每天都忙得象陀螺转。作为家里的老大,他任劳任怨,深得弟妹们的爱戴。作为党员干部,在当时的形势下,他兢兢业业,干过许多事情。就我所知,他带领村民办过茶场,办过畜牧场,办过制刷厂,退休前他是乡办工艺厂的领导,但当时没有社会保险,退休时只一次性拿到二百多元的退休费。

在几个兄弟姐妹之中,父亲对我的关爱是最多的,父亲从没打过我,甚至没严厉地骂过我。他文化程度不高,对我的学习使不上劲,可是,在我上高中那会,一向刚正的父亲却破天荒去找我的班主任搞关系,送去一些山里的箩筐和土箕,因为老师那时是民办教师,算半个农民,家里有山有田,需要这些农具。在纯朴的父亲看来,只要老师对我额外关照,我就能把书读好,继而考上大学。我知道父亲对我是抱有厚望的,可惜我不争气,高考落榜,最后回家当了农民。

为了给我一个较好的环境,父亲为我二次搬家,先是从山上的小村搬到山下的大村,后来又从山下搬到更远的镇上。因为,在我们那个地无几尺平,出门就得爬山的穷村,本村的姑娘们都往外跑,外村的姑娘又不肯嫁到村里来,他担心我找不到对象。当时父亲已经六十多岁,在人生地疏的陌生环境,只能做些卑微的活计维持生计,而我自己那时年轻气盛,虽有一腔热血做事却毫无头绪,又无经验,一味瞎折腾,真是苦了父亲。

父亲帮扶着我、陪伴着我一路走来,如今终于别我而去。大约四五年前,父亲身体尚可以,能够走动,他担心以后我们找不到他的坟头,因为这坟做好差不多二十年,我们都没再来过,山上树木、柴草已长得非常茂盛,通往坟地的小路,长期无人走动,已被杂草占领,就连坟头都被柴草覆盖,很难找到。父亲那次特意领我来认路,还告诉我,要是找不到的话,就找下面别人家的那支新坟,这支新做的坟,坟地上都浇了水泥,不会长杂草,只要找到这支新坟,也就能找到他的坟了。想不到就这几年时光,父亲真的躺在了这里。虽然这是每个人必然的归宿,但站在父亲的坟头,我的感觉真象做梦一样,似真似幻。

那天送父亲到火葬场,当父亲的身体从冷藏棺里抬出来,准备送焚尸炉火化时,我抬的是父亲的头,我把父亲抬出来,看到父亲青白的面容及一头结着霜花乱糟糟的白发,再也忍不住哭出来,我不由自主的把头贴在父亲已冰冷的额头上,我知道,那是今生今世我与父亲最后一次的亲近,最后一次的肌肤相接,从此以后,父亲将灰飞烟灭,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从此,我与父亲阴阳相隔,相见无期了!

人生是那样的真实,甜酸苦辣,诸味入心,人生又是那样的虚幻,一朝离去,灰飞烟灭。父亲,你来过这个世界,又走了,留下你曾经的足迹,留下彼此深深的思念。有那么一天,我也会走,离开这里,去另一世界与你相会。我真能找得到你吗?父亲,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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