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猫到死再到猫

 

这两天怎么一直未见到希特勒?...

从猫到死再到猫
在广乐楼学跳舞,荷花池传来幼猫的叫声,就像黑夜里一支支飘浮来的白晃晃的镰刀,划破着浓郁的舞曲闪耀在我面前。想到自己养过不少的猫,却从来没亲眼看过它们死。

我见过很多次狗的死亡,被棍棒打死的,被绳子吊死的,临死的它们喉咙挣扎着发出破碎的声音,像一块块血块掉到地上,“謋然已解,如土委地”,然后撕裂了空间直挺挺刺进我的耳朵里。

我也看过无数鸡的死亡,很多都是在扁平的菜刀下破喉而死,血液推推搡搡打算沿着原定的轨迹流淌,却再也到不了终点,遇到伤口——死神的吻痕——慌乱地失去阵型,一颗颗杂乱的红珠子从喉咙洒落在地,再也不会弹跳而起。鸡脚不断抽搐着,直到最后被死亡包裹。若干年前的一天,一只肥母鸡不见了,那似乎是我藤子里第二批鸡,最后在阿雹的窝旁边发现的:肚子已经被剖开,肠子啊肝脏啊花花绿绿地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露着,阿雹抬起头看我们,眼睛油润得好像被洗过很多次,大概是被盘桓的灵魂浸润了几个小时。总感觉死后的魂灵应该会长久地就在躯体旁,因为它还没习惯那份死的心情。

阿雹最后也死了,因为它太吵了,邻居受不了。家里的大人将它吊死了。它死时似乎没有什么挣扎,它是见过不少死状的一条老狗。他们觉得老狗的肉不好吃,就把它埋在藤子外面的草丛里了,我再也没见过它,尸体也没见过。现在,那里已经做起了高楼。前几年它还入了几回梦,具体内容忘了。

从来没见过“希特勒”叫。希特勒是一直上面黑下面白的猫,平时一直冒出不屑一顾的神情。然而,最近它开始吐血了,嘴巴下面脏兮兮的,像吃了红艳艳的西瓜却没擦嘴,大概是活不久了。将要死去的时候,猫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它们会挑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静静等待女神剪断生命线,总感觉这个女神一定是穿着白如雪的裙子,白净如是的人才会波澜不惊地取走生命;尸体最好是要被冬日的雪埋葬,而且要永远不能化,厚厚软软的,踩在上面和踩在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踮起脚尖舞蹈,旋转旋转旋转,掀起一片片的碎片,分不清是雪还是花。和它一块出生的那个白猫,前一阵子还和一个灰猫疯狂交媾,从中午到下午,像一本书来回地翻来翻去,旁边一只只蝴蝶飞上飞下为这狂欢伴舞。

悄悄地某一个时刻,靛蓝色的天空上正使劲地爬着几朵笨重的云,路边的小草正伸出手臂对风行礼,世界慵懒地摊开手掌,时间和空间对称一如隔着维度之镜。希特勒的“唐璜”兄弟向着虚弱的希特勒走来,鼻子碰触鼻子,轻轻……这个瞬间,无法求导。整个世界都屏息伫立,我仿佛看见一圈圈美丽的同心圆从它们的鼻尖蔓延开来,生与死结成了最大的和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永远,时间总算记起了流淌,两个小脑袋同时向相反的方向移开,它们擦肩而过。世界依旧慵懒地摊开手,小草依旧不停地行礼,白云还在努力地爬向远方。

这两天怎么一直未见到希特勒?

附:前些日子,祝福毕业生的背景板前,是各个院系为了迎接自招考生展示的摊位。来来往往,总会有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和下一届新生擦肩而过,落在同一时空的人呐,心情却是“相失万重云”。

2016-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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