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阅读→绵阳诗人展】之：■灵 鹫－灵鹫的诗
灵鹫，1989年生于四川营山，已在《诗刊》《中国作家》《中国诗歌》《上海文学》《星星》《作品》《山花》《西部》《天涯》《散文》《红岩》等刊物发表诗歌、散文。部分作品入选《《2014年中国最佳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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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绵阳诗人展
特约组稿：胡应鹏
灵鹫的诗
◎盆地中心的愉悦
像刚刚学会的隐喻无处藏身
我降生在盆地的气候里
开始取舍
取一些水分做酒
舍去一些阳光发酵
一些山矮下去，一些山长起来
那些改道的河流
也能尝出身处盆地中心的愉悦
这些隐喻让我发育得模糊不清
我相信盆地上祖先的眼睛
指引我在春天喊叫
在秋天找到粮食
世世代代的田野上
我的祖先烧谷灰 撒谷灰
出生和死去也睡在谷灰上
让我不轻易相信天神和巫师
凹陷的巢穴里
我携带草木灰
我并不是一个光秃秃的人
即使没有放晴的天空
也能够去靠近灶膛的炉火
盆地上
我的血液流畅
而骨骼曲折
我说过的
都显得无足轻重
◎我喜欢水
我喜欢看水
看姜太公垂钓的渭滨溪水
看蜘蛛精九寨沟里戏水
看蚌壳里的海水
看荷叶上的露水
看蜻蜓点水
好看的水我都喜欢看
我喜欢喝水
像乌鸦喜欢喝井水
丹顶鹤喜欢喝雨水
牦牛喜欢喝雪水
农夫喜欢喝山泉
湘妃竹喜欢喝娥皇、女英的泪水
好喝的水我都喜欢喝
◎我的生活
一根短发
落在肩上
有时刺进我指尖的皮肤
让我感到自身的尖锐
一本杂志封面
脂粉过重
让我感到美丽过度复杂
一幅写意
《雁过无声》
让我看到风景的诚意
一只排箫
没有时间孤独
让我感到独处不再危险
我停下来
摸到心脏
让我感到我有勇气写完它
——我的生活
◎从这个城市的咽喉一直走到他的盲肠
湿漉漉的街一如敞开的肉体
是无法还原成大地的僵尸
是你看不见的唐朝和消失的隐喻
这些直接的通道 墨守成规
从清晨到日暮
纹丝不动
你走下静穆的下坡路
站在一棵树下
昨日路灯若隐若现
我有形无形
披挂雾气
水银一样的眼睛才开始解冻
我无法安装我的眼睛说出黎明的脉动
你的半透明的腮帮
怎能在人间游刃有余
◎快到抑郁症的门槛了
你东游西逛
是该挂起来
躺下
冥想
念念有词
还是？
你怀疑……
想从舍身崖跳下
我拉了你一把
仅仅在电话的扬声器这头
我不想有人跟我抢
抑郁症这个宝贝
◎与你有关的
玩手机的人
在圈里试水深水浅
打望别人衣冠楚楚
对着别人的餐桌流口水
膜拜别人精选的景区照片
这些都与你无关
你应该放下手机
照顾你生病的亲人
喂养你的宠物
浇灌口渴的植物
给自己烧一壶开水
泡你的茶
看你的书
这才是与你有关的
◎香香是个发明家
香香
一个发明家
她发明了新玩法
她摘下花一朵
别在她自己的花瓣上
香香
一个小女孩
站在一个小男孩面前
两个天使在玩一个游戏
我从这个故事走开
唏嘘了两个字
“圣洁！”
◎谁能把我织起来我把自己拆成毛线散架后乱成一团
我散了挂在屋檐下成为蜘蛛网我夜晚出没白天锤炼谁能把我织起来清洗我的脑髓把我养成毒蜘蛛吸食露水
像宠物一样眨眼睛
◎水没过吹皱的头顶
三年前
我在这湖边照镜子
着奇怪的装束
肤浅地行走并盲目跟从
一群谈天说地的男女老少
三年时间推不动一湖水
我想用水洗去三年的铁锈
只用水
不加洗涤剂
游船上
风一吹我就蓬头垢面了
如果有下一次
我坚决不与人为伍
◎半条命
一条中号的鱼
被我点杀
我小心翼翼地提着它剩下的半条命
像刚刚做完一件亏心事
到家后
半条命终于瞑目了
陪葬品有葱 姜 蒜 豆腐 青菜
下锅后
它突然苏醒
瞪圆眼睛
仿佛在说
“等你下河的时候再找你报仇”
◎差 别
你不像别人
在天空下挤眉弄眼
哀悼童年
别人不像你
在年轻的时候
与一只狗作伴
◎呆若木鸡的爱
富乐山下的慢节奏
是藏在桥洞里的打探
想闻你身上稀缺的味道
想说爱
却呆若木鸡了
◎ 街
湿漉漉的街一如敞开的肉体
是无法还原成大地的僵尸
是你看不见的唐朝和消失的隐喻
这些直接的通道 墨守成规
从清晨到日暮
纹丝不动
◎无数件事
你可以想
可以写
可以看落日
从西边看
从南边看
从北边看
千万不要朝东边看黎明
太亮了不适合你
你还可以看雨水
听雷声
模拟标准的节奏降落到千家万户
貌似你还可以干无数件事
◎秋 风
在秋风中
孤独形形色色
萧条千疮百孔
什么词都词不达意
背影已腐烂
别离太多
来和去才是心室上养育的蚂蚁
噬咬着年轻的空洞
◎等来的
百无聊赖我在迷迷糊糊的睡眠里等来了她一年中的十二分之一该有的都有了为余下的几天做好准备我匆忙地洗遍了全身
◎苏发成
苏发成
1964年生
头发偏分
中等身高
体重不足
音色模糊了
我的小学班主任兼全部课程任课老师
1982年正规师范毕业生
全能型教师
教我们语文 数学 自然 思想品德 体操 唱歌
到了六年级
他又破格担任我们的英语启蒙老师
教我们初一英语
一群没有听过外语的乡村麻雀飞到他家里
他的破风琴发出了“ABC字母歌”
那时
一年四季
他驾驶他唯一的交通工具
一辆28自行车驮着他最爱的儿子
骑一段不费吹灰之力的下坡路
抵达被庄稼包围的村小
有时他也带着一幅字或者擦拭一新的竹笛
下课了
便和隔壁的任老师探讨书法
吹一段他在师范学院学到的曲子
或者干点体力活
用篾条 高粱杆编织扫帚
直到被我们扫得一根毛都不剩
我们又开始上交高粱杆
他们又开始做扫帚
周末他在街上卖对联
和他的农民妻子在田间挥舞镰刀
回到家便读经诵典或饲养鸽子
我已经快到当年他那样的年纪
就顺其自然地想起他
和他传授的
我小学三年的正规教育
就会记起
隔壁班一个毛头学生冲到门口
笑嘻嘻地大叫他的名字
“苏发成！苏发成！……”
然后无影无踪
注：我小学六年中，苏发成老师担任我一、五、六年级的班主任兼所有课程老师，二、三年级由代课老师杨小英担任，四年级由代课老师许正斌担任。我们二三年级时，他去带隔壁班高年级学生了。他是我们村小里唯一的正规师范毕业的老师。
以此献给我的启蒙老师——苏发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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