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眼看诗】之三：“梦像幽灵一样经典”

龙炳的大量诗歌，就是通过不同的现实遭遇，与无法预知（不按常理出牌）的奇特魔象（梦幻飞翔）相结合，构成反差极大的超现实——魔幻现实。龙炳在诗中用“魔象”构筑的魔幻现实，不仅仅只是他内心的魔幻，其实就是我们真实生活其中的现实的倒影。...

之三

红树村的红增加了大地的温度

乡亲们吃铁吐火，我在田野上

转了几个弯，碰上了一些无用的外星人

从天上往下看

国家太小，河水耀眼

红树村下辖十四个组

八百户，三千人

红树村有鱼塘三百亩，钓鱼节一年一届

鱼永远有上钩的冲动

诱惑就是伪抒情，几个钓鱼的佛教徒

准备把钓来的鱼，带到远方放生

干裂的土里冒出了无数的梦

一个梦在开会，一个梦在喝酒

一个梦在拆迁月亮

古老的光线射在新鲜的麦芒上，刺猬有内在的仁慈

诗是宣传栏后面的隐私

隐私是我喂养多年的坦克

梦有现实的前科，群众向梦吐过口水

梦做自己其实很难，梦很容易就在竹林里

活埋了一个村长，代替他

为每一片竹叶盖章，不舍昼夜

梦像幽灵一样经典，四处游荡

我总是在梦的外面，学习赌博。我不断输给

大地的伤口

伤口永远学不会愈合，伤口日日新

我已经修不好我体内的宇宙飞船

我只能终老在伤口里的红树村，铁打的龙王乡去年，我将读李龙炳诗集《乌云的乌托邦》的随感整理出来，在那些零碎的杂感中，我惊奇地发现对龙炳有一个直观而清晰的认识，那就他始终在“梦想”与“现实”之间徘徊、倾轧，他所有的诗歌都饱含了“现实”得不到满足而只能在逼窄的“梦境”中穿梭。因为“理想”的基因注入他诗歌的肌体太久太深。“理想”在“现实”中又得不到充分或部分的实现，便只能转化为“梦境”。因而“梦”成了龙炳诗歌的一大主体。弗洛伊德曾有一个著名的理论：梦是现实的反映。现实中被压抑的部分（潜意识），常常在“梦”中得到天马行空般的“再现”。从这个角度上看，“梦”几乎贯穿了龙炳所有的诗歌创作。也是在这本集子中，他有一首诗歌就叫《有一个梦》，我曾在随感中认为，这首诗是最能闪显龙炳潜意识中自我的作品。龙炳的诗歌原本就是“一个梦”，是他诗歌存在的根本。他游离于现实之间，与现实构成一个金币的两面。现实中无法实现的，在诗歌（梦）中实现，诗歌（梦）中无法实现的，却还存在于现实中。因此，在龙炳焦灼的心中，“梦”（诗歌）或许是我们时代惟一纯正的一种向往，是惟一干净的，其余的，都被污染了。

在现实中被压抑得越深，在梦中就释放得越恣意。“梦”的无所顾忌无所约束，便可为龙炳的诗歌写作提供更加宽阔的空域，在梦中，“废铁在感冒”“坦克在发烧”“汉语的天空乌云滚滚”“天上的铁匠在我们的身体里打铁”“公鸡从飞机上跳下”……潜意识的无限释放，再加上他诗歌肌体内“随心所欲不逾矩”的达摩克斯利剑（理想）高悬，他的诗自然就形成了无数的“梦”的“魔幻意象”，我简称为“魔象”。“魔象”（魔幻意象）的大量出现，直接就颠覆并取代了“意象”在龙炳诗歌中的存在。

在龙炳的诗歌《我的理想主义》中，“梦”的“魔象”恰如其份地充当了主角，并构筑了一幅幅现实的“魔幻”图。“梦”不断地与“现实”相遇：“红树村的红”“乡亲们吃铁吐火”“无用的外星人”“从天上往下看”“一个梦在开会，一个梦在喝酒，一个梦在写拆迁月亮”“隐私是我喂养多年的坦克”“梦有现实的前科”“群众向梦吐过口水”“梦很容易就在竹林里活埋了一个村长，代替他为每一片竹叶盖章”“梦像幽灵一样经典，四处游荡”……这一个一个蹦跳出来的句子，不正像是一幅幅达利的精美画作？

而在现实的层面，是“我在田野上转了几个弯”“红树村下辖十四个组八百户三千人”“红树村有鱼塘三百亩”“几个钓鱼的佛教徒准备把钓来的鱼，带到远方放生”……“矛”与“盾”的冲突，让“我已经修不好体内的宇宙飞船”（仅这一句，就包含了“现实”与“梦幻”天衣无缝的奇妙结合）。

龙炳的大量诗歌，就是通过不同的现实遭遇，与无法预知（不按常理出牌）的奇特魔象（梦幻飞翔）相结合，构成反差极大的超现实——魔幻现实。龙炳在诗中用“魔象”构筑的魔幻现实，不仅仅只是他内心的魔幻，其实就是我们真实生活其中的现实的倒影。

在荒草中种花的李龙炳，创作了大量的“魔象”（魔幻意象）诗歌，如果今后“魔象诗体”也有可能被称之为“魔象派”，龙炳应该是始作俑者，或者，至少是“始作俑者”之一。

                                    责任编辑：尤 佳聂鲁达《爱的十四行诗》1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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