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第二十四章 宫宴

 

------第二十四章 宫宴------



第二十四章 宫宴

办宴会的那天,我没有到冷宫来,而是和梨香去玉珑宫里忙活起来。

玉贞公主回来了,我没有见过她,可是她的名字,如刺一般,让我整夜都难眠。

早起的琴师,挑起了琴弦,调起了音,一声声,快如流水急急如律令,一声声,慢如落花。

声声快,声声慢,声声挑动心里的那根弦。

真是一个好天气,秋意浓深起来了,处处都是迷蒙的白雾,浅浅笼罩着后宫,如仙境一般,花花草草,亭台楼阁,都还在晨意中酣睡。

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抚慰着,带来灿烂的金光。

梨香很美丽,不染而红的唇,带着笑意,像是一只欲飞的鸟,在扇动着她的翅膀,她太美,太艳,太倔犟。那天之后,她不再问我关于冷宫的事,我知道,她深深地受伤了。

仍是沉睡的深宫,慢慢地在阳光中鲜活起来了。

一排宫女跟着管事的嬷嬷,踩着小碎步,小心地去了玉珑宫。

一路上看到的宫殿是琉璃瓦,红砖墙,熠熠生辉,衬托得绿树蓝天更加绚丽,高高的垂脊,各式各样,色彩鲜明的飞禽走兽威严无比,犹如飞驰在空中般,气势逼人。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小桥曲栏,灵活多样,曲折变化。精致中带着一分气势,显示皇家重地的显耀和尊崇。

果然是皇宫,与众不同的精美。我这么一个低下的宫女,这回可是长了一回眼了,奇花异草依然茂盛,碧翠的绿叶,红艳的花朵,为秋日加上一抹绚烂多姿。

到了玉珑宫,一抬头,就看见飞扬的屋檐,朱红的大门,雕梁画栋,精致辉煌。好一处气势恢弘的宫殿。站在门外已经让人心生畏惧了。

那写着“玉珑宫”的鎏金匾,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金色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透着威严和一些冷意。

管事的嬷嬷板起脸说:“你们进去,各司其职,不得乱动里面的东西,每个地方,都得打扫得干干净净,只要手指沾到一点灰尘,很简单,谁清扫的地方,就用谁的血去擦一遍。”

这一番话说得人心里发寒。宫女的命如此的不值。

这巍峨的玉珑宫,又沾上了多少人的血呢?

“你们几个都得听我的吩咐,今天扫毕,晚上就随我小心地侍候,出了一点的差错,不用我多说,你们自是知道宫规是什么。”她冷冷地扫视了我们一眼。

“在这里,认清自个儿的身份,要是有什么出格的,就别怪宫里的规矩。”

如此之说,并不是没有道理,每一次的宴会,会有多少的王公贵族来!哪个宫女,不想让人看中?就算做个小妾,也远远比宫女好上十倍啊。

打这主意的人,可多的是。

她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梨香一眼,梨香太美了,美得让她的眼睛眯起来看。我知道,今天梨香一定会很累,然后,她连在里面侍候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麻雀变凤凰,安有那么易?我心里苦笑着,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进了里面,华美、高贵的摆设,也不敢多看一眼,各司其职,就打扫了起来。

我分在廊下抹着花叶上的尘,大盆大盆的剑兰开得英姿飒然,拿着布沾上水,小心地擦着尘埃。

这些花,可比我的命还重要呢,得小心侍候着。

不过倒也是好事,我可以看看这剑兰,有什么不同,有什么样的风采,我可以再画一幅画给上官雩。这般傲然,和他倒有几分相像。

今晚他会来吧,他一定会的。

棋已摆上局,只等下棋人。

一个宴会要付出的,比想象的还要多,上上下下都忙翻了,不仅要干净还要气势,进进出出的除了宫女就是太监,还有布置着这里的官员。

中午草草地用了膳,又得加快手头上的功夫。

直到黄昏,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处处摆满了各种鲜花,装点得这玉珑宫万紫千红,富丽堂皇的。

仰首看天,日已西斜,绯红的霞光映得整个天空一片绚丽,华丽的玉珑宫也染上一层浅浅的艳光,触目所及,天地在这一刻美得无与伦比。

夜,来得那么快。

我们守在玉珑宫的花园一侧,等候着命令,不能直接到里室去看。

马车,轿子,都已经从稀疏变得密集起来了。

我对这没有什么兴趣,转过身子看梨香,一张脸晒成了殷红的颜色,满是燥热之气。可怜的梨香,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了。

“累吗?”我轻轻地问她。

她面无表情地摇头,“别说话。”

“你脸晒得红极了,一会我去弄条湿巾子给你擦擦脸。”真怕她会倒下,梨香,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因为人越来越多,管事的嬷嬷都忙活了起来,倒也没有怎么管制我们。

梨香双手束着散乱的发鬓,“倪初雪,我现在是不是很差?”

我摇头,“梨香,不论在什么时候,你都是光华出众。”

她凑近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一会儿无论如何,你最好不要离开我,不然我想找你帮忙都找不到。”

她这话,吓了我一跳,我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大胆,看到了她的一种决心,像是拼了什么一样。

我担心地看着她,“梨香,怎么了?”

“你以为今天林静如会放过我?”她轻笑,眼中的傲气和一些破釜沉舟之色让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轻道:“梨香你不用怕,她恨的是我才对。”要是梨香,或许林静如还有些自愧不如。毕竟梨香的风采,比她还要略胜一筹。而我貌不出众,在秦淮名声不见得好听,她却输给我,她才不服气在心中。

梨香摇头,“看到没有,楼玉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云淡风轻,却是含着她无限的恨。

我看见,楼玉宇在公公的恭迎之下,朝这里进来了。

还是一般的玉树临风,还是一般的谦谦公子,我却觉得他很恶心,很虚伪,这个伪君子,伤害了梨香,毁了我们殷家,为的是什么?

林静如一家,真的能给他什么好处吗?而且,林静如莫名地成为了皇上的美人,这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小书童抱着楼玉宇的琴,楼玉宇四处看了看,竟然看到了人群中的梨香,朝梨香有些得意地、有些嘲弄地笑着。

梨香如此的美艳,就算是在千千万万的宫女群中,也能散发着她的光彩。楼玉宇真要找她,扫个一圈就能发现光华的所在。

“天凤公主到。”长长的一声,让我神经都竖了起来,天凤公主来了,那么就能看到上官雩,他可是主角呢。

天凤公主头上端正地戴着珠花,长长的珍珠流苏垂落在鬓发两侧,随着优雅的步伐,珠光若流水般轻轻晃动,华贵雍容。眉目中透着无限的贵气,慈眉善目,让人心生尊敬。

伴着她走来的,就是上官雩,在一堆人的簇拥下,他还是那样的出众,那样的高傲,像是不羁的草原野马一般。

他的眼也四处地扫视着,冷不防地,他的眼光和我的眼光撞在一起。

我轻轻地笑了,他眉眼轻轻地一挑,也笑了。

“皇姑姑。”一声清脆的叫声夹了进来。公公又喊:“玉贞公主到。”

这就是玉贞公主,我不得不看了,我没有见过她,却是久闻她的大名。

一身红衣非但不俗反是相得益彰,显肌肤若雪,罗裙一衬,隐生淡淡嫣红,若朝霞遍洒雪原,满头的珠翠艳光四射,更透清华贵气。好一个玉贞公主啊,明眸如霞,樱唇红艳,让人看了自愧不如。在众多粉妆的宫女簇拥中,依然美得惊人。

“上官哥哥。”她轻笑着,清脆的叫声,宛如黄莺出谷,煞是好听。

上官雩轻点头,有些淡然地说:“草民见过玉贞公主。”

玉贞公主撅起嘴,有些不高兴,“皇姑姑,你看,上官哥哥这般的见外。”

天凤公主轻笑着,眼光不离玉贞公主,“玉贞别与他计较,回头,姑姑再教训他的不是。”

“哎呀,姑姑,上官哥哥也没有错,不要教训他了。”玉贞公主抱着天凤公主的手臂撒娇地说。

天凤公主看了她一眼,打趣地说:“怎么,又舍不得了?”

“姑姑,人家不跟你说了。”小女儿家的含羞带怯,跺跺脚,也是风情万千。

我转过头去,不去看他们的幸福,这王公贵族家的幸福,不是我们宫女可以看太多的,怕的是心里的酸涩,一涌不可收拾。

只听见上官雩淡淡的声音响起:“时辰差不多了,公主,请。”

玉贞公主有些不依,“怎么上官哥哥还是这般的冷淡,这般的见外呢?”

“我本是草民一个,公主。”疏淡有礼的话,有些大声。

是故意让我听见吗?这该死的上官雩,我拿你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乱成一团啊。

也不必急着起来,反正宫里都是妃嫔,每一个,都得施礼。

这等的大事,自然七皇子也会来。

他还牵着一个半高不大的男孩,我想,那必是宁妃娘娘的皇子楼破雪了。

林珣也来了,他冲我一笑,就在公公的带领下进去。

我收起唇角的笑意,这场宴会,还真是大啊。

太子也回来了,他本就是去接玉贞公主的。

在听到皇上驾到的时候,梨香抬起了头,眼光如灼地看着明黄色的身影,半现半让人挡住地进了那灯火通明的宫里。

正无聊之极,有个管事的嬷嬷皱着眉头过来,扬起声叫:“谁是倪初雪?”

我站出一步,垂下头,“奴婢正是倪初雪。”心里暗讶,是什么事,竟然让她来找我?莫不是花盆没有擦干净?

胡思乱想都是枉然,反正要来的总是躲不过,我倒不如就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着。

管事的嬷嬷冷哼一声:“看不出你倒是有本事啊。跟我进去,林画师指定你去研墨作画。”

林珣?有些惊讶,他竟然指定我,他真的有心想要帮我脱离这最低下的宫女身份,一番好意,倒是让人心头暖暖的。

我轻轻委身,“是。”

我也可以进入这华贵的大宫殿里。每走一步,我都觉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动一下。

有些怕,管事嬷嬷领着我,小心地从微暗的走道上走过去,这里只是给下人走的。

走了一会,再转个弯,就看到林珣了。

他抬起眸,极有礼地说:“谢谢嬷嬷了,倪初雪,过来研墨吧。”

我点头,走近了他。

听到他小声地说:“初雪,没吓着你吧?”

“没有。”我低声地说着。

“那就好,你就帮着我研墨,如果我画得不好,你可以帮我指出来。”他看着我,低低地叹气,“初雪,我今天极是不舒服,我怕画不好,可是我是画师,我不能拒绝。”

我看着他的脸,有些红,我点点头,“林珣,我们是朋友呢。”是啊,无论是宫女也好,是画师也好,我们不论是生病,还是怎么了,没有说不的时候。

“林珣,你放心。”我轻声地说着。

他笑了,“不得不说谢谢。”

我朝他眨眨眼,“我们是谁,是朋友啊。”

他为朋友,不怕有什么影响到自己的,想要推荐我去画院做才女,为我取得了执笔的权利。

我能帮他的,我怎么会不尽力帮呢?

这宫里,都是权贵,我们也不敢怎么多说话,我静静地磨着墨,调着水。

他拈起笔,先画的就是皇上。

当然了,这普天之下,还有谁的身份,能比得上皇上?

画师不能正视,也不能靠得太近,就在靠近皇上的右下侧,远离着台的一边,支起的小板上,放着宣纸。

画皇上,自然得见皇上。我也抬起头,悄悄地观察着。

偷偷地看首座,燕朝已是二十三年了,皇上自二十五岁登基,至今为止,已有四十八岁。

虽然上了岁数,可是龙颜却是极为好看,浑身上下,满是帝王的气势。黑发束在王冠上,几近五十了,没有什么白发。可是,身子却不见得怎么壮实,大概是因为贪求女色,一双眼也变得有些浊,龙袍在身上有些松垮。

坐在他身边的自然是皇后,倒也不见得艳丽非常,却是极慈和的一个人。满脸的笑容,高贵的举止,可是我却觉得她的笑,也太假。

低下头看林珣作画,因为是晚宴,得画得极快,好多东西,都是草草地一笔带过。

有时,我指点一下疏漏的地方,画得快,倒也有一番不同的光景。

天凤公主,上官雩,画他的时候,我却不提什么意见,林珣,也就那样直画下去。

我觉得,怎么画,也画不出真正的上官雩,他是不能用笔墨来形容的。

画到玉贞公主的时候,林珣却是问得比较多,可见这主题,也就是玉贞公主了。

皇上说些什么话,不重要,反正不会关系到我。

认真地磨墨,细细地指着哪里要注意的。两人合作,还真是有意料不到的境界。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喜悦,我在他的画法上,看到自己的不足,这是一种共同进步的东西,充充实实的,要比宫里谈论的话,有意义得多。

我多恪守本分,画,就认真地看画,什么也不去听。

太子就在对面,画他的时候,他脸有些冷冷的,似乎不认识我一般。太子和七皇子长得很像,而我对太子有着更多的好感。至于七皇子,看到他,我就想起那撕毁的画,让我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

一声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认真———

“传楼公子献艺。”

楼玉宇,我心里暗恨啊。

为什么他偏就是天下第一的琴师?为什么他就能弹出动听的曲子?他那样的人,也配吗?

可是,就是他,就是他,别无他人。我恨世上的不公平啊,这样污浊的人,为什么就让他能弹出感触人心魂的美妙曲子呢?如果不是他们,殷家也不会如此的。我和上官雩,也不会错过的。一切,一切都错过了。

一身的白衣胜雪,他风度翩翩地行礼,“楼玉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楼玉宇跟皇家也就有着那么一点的关系,没有封官在身,可也不必自称是草民。

“听闻楼公子的琴艺可是出神入化,父皇,儿臣早就想听了。”玉贞公主清脆的声音让楼玉宇笑了。

他恭敬地说着:“能为公主弹上一曲,是玉宇的荣幸。”

皇上笑,眼满意地扫了下两旁的妃嫔们,一手支着头,就等着听琴声。

琴声轻轻地响了起来,像是仙境一般,如高山流水,淙淙作响,又如云中锦瑟,如此的美妙。

他的确就是有这个本事,几乎让所有的人都着迷了。我紧咬着唇,心里难过。

一边听着琴,可是,众人的心神,并没有放在琴声上面。当是一种伴奏一样,主要的目的,却不是这些。

皇上看着天凤公主笑着说:“皇妹和玉贞上香,倒是求了些什么?”

天凤公主优雅地放下茶杯恭敬地说:“皇上,天凤所求的,就是国泰民安,燕朝千秋万代。”

皇后轻笑:“天凤妹子就没有求别的吗?”

天凤公主但笑不语,皇后又接着轻声说:“自然是雩儿的婚事吧,雩儿现在都有二十六了,还没有一房妻妾,也不想为王为官,倒也是要配一门好婚事了,公主自是求的这些了。”

天凤公主抿嘴地笑,“雩儿让皇上皇后操心了。”

“倒不如,由本宫做主,为公主的雩儿牵个好亲事?”她轻笑着,显得那般的慈和。

好一个一唱一和啊,这个主题,本就是这样啊,为上官雩的和玉贞公主的婚事。

还没有说到点上去呢,怎么玉贞公主就开始脸红红的了?

这时,上官雩站了起来,朝皇上皇后一躬身,“草民上官雩谢过皇上皇后的关心,古语有云,三十而立,草民才二十六,这亲事,倒也不急。”

他竟然二十六了,倒是老得可以,比我还大上十岁呢。

我好笑地看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倒是看不出,他还装小啊。

二十六的人了,脾气还真不好。一点也没有成熟之气,斤斤计较得让我都替他害羞,暗里偷笑他,呵呵。

私底下也就算了,在这里他也真不怕死,竟然这样跟皇上皇后说话,不是仗着一些傲气就是蠢了。

“也不早了,是该成亲了。朕当年二十六,太子都已经四岁了。”皇上含笑地看着他。

皇后似乎有话要说,上官雩聪明地跪在地上,认真地说:“草民在爹的坟前发过誓,守孝至三十才娶亲。”他的话,让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倒也不知道,上官雩的爹竟然……心里微微有些难过。

他现在说出来,也是不得已的,不然,这些伤心扫兴之事,谁会在这大堂之上说出来呢?

天凤公主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雩儿,你太不懂事了。”

“草民谢过皇上皇后的关心。”他连着叩了三个响头。

皇上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三十,那还得再等四年,玉贞公主能等吗?女子一过了十八,那真是一个不好嫁啊。况且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千千万万的人都会议论的。

玉贞公主紧紧地咬着唇,像是泫然欲泣一般。

皇后还想说些什么,玉贞公主大声地接着说:“父皇,人家正在听琴呢。别说了,儿臣想好好地听听。”娇纵的声音,带着一些恼意。

她别过脸去,少女的心,是最敏感、最脆弱的,她必定是难过的,她看上官雩的眼神,如此的眷恋,我都能看得出来,何况是天凤公主和皇上皇后呢?

天凤公主皱着眉,轻轻地摇头。而上官雩,还跪在地上,别人像是遗忘了他一般,没有人叫他起身。

是故意吧,有些故意要折他的傲气,可是跪有何怕呢?

我朝他一笑,他正好看过来,轻轻地勾起唇角。

一刹那,所有的浮躁,所有的心酸,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朝他偷偷地眨眨眼,继续低头磨着墨,心里却是甜甜的。上官从来都是这样,就是傲,傲得那么倔,傲得那么地让我心服。乌黑的发丝,衬着他俊朗的脸,闪闪有神的眼眸,是从来没有过的好看。

平贵妃如芒一般的眼光扫了过来,我赶紧低下头。

随意地一看,上官雩唇角还在嗫嚅着几个字,我想想口形,竟然说我是丑女。

这人跪在地上,还是那般的胆大啊,白他一眼,认真地再磨墨,唇角忍不住地轻扬了起来。

“皇上。”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两边都是花枝招展的妃嫔,我倒是不觉得谁比较漂亮,都是一个模子一般,就一个艳可言。

这一声,有些熟,但见一个红衣女子出来,躬了躬身子,“皇上,楼公子弹得可真好啊,就是欠了一些舞。”

这女子正是林静如,不过是一个美人,竟然敢着红纱衣。

贵妃虽笑,笑却不及眼,皇后虽笑,却是有些冷意。

林静如好不知死活,但从皇上脸上那深深的笑意知道,林静如正是受宠之际。

皇上轻笑道:“朕的美人,倒是有什么好提议吗?”

“皇上。”林静如笑得娇艳如花,“臣妾让人伴舞可好?”

“这倒是极好,朕也想看看林美人又教了什么舞。”

舞,梨香也没有少学呢。想不到林静如也是一个才女,什么都懂,就是,她不觉得委屈吗?如花的年华,竟然陪着半老的皇上。

当然,这是她的想法,有很多原因,不能单一地去评价一个人。

林静如拍拍手,几个少女脸蒙着纱,轻盈地进来,手里都端着酒,轻轻舞着,手中的酒,半点也没有倾倒出来。

这我倒没有什么兴趣,皇上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从酒,从手,到胸部。

林珣拍拍脑,试图更舒服一些。我轻声地说:“很难受吗?”

“还好。”他小声地说着,手指有些颤抖。

“等等。”我低低地说,往后面轻轻地退,那里也守着几个宫女。

我低声地向她们要来一杯温水,我端着水,送到他身侧,“喝点水,舒服一点。”

一饮而尽后他小声地说:“初雪,你多看看这些大场面,慢慢地磨炼自己,对你以后会有帮助的,人要画就要画全面的。”

心里不由得有些笑意,林珣啊,真是一个画痴,心地也是真好,用意是让我多看着。看这些多少是有用的,在宫里能画的大概也就是这些较多了。

琴声戛然而止,听到一些慌乱我抬起头看,那些跳舞的女子都跪了一地,苍白着脸。

“酒倒了。”林珣轻声地说着,“别怕,看多了就习惯了。”

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好几个御林军进来,硬是将那些跳舞的少女都拖了出去,而皇上,根本就没有说什么。

从少女脸上的苍白,我知道了她们的后果。

这些人都看得麻木了吧,习惯了吧,所以都是面无表情的。林珣说,习惯就好,她们是见惯不怪了。

怪不得林静如也不怕呢,依然笑着坐在那里。

我看到了连秋池,站在丽妃的旁边侍候着,她看着我,眼神带着一种冰冷的笑意在笑我。

宫女进来匆匆地擦着酒,其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我一眼就看出,是梨香。

这般羞辱她吗?有这么简单吗?

林静如手里的杯子忽然滑倒在地,酒洒了个满地。

她似苍白着脸站了起来说:“皇上,臣妾不该让她们跳舞的,请皇上恕罪。”

一边的宫女指着梨香说:“还不快来擦美人脚下的酒。”

就这样羞辱吧,林静如要的就是这样吧,把梨香踩到脚底下去,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于她的失手。

梨香走过去了,淡素的衣服,在众妃嫔中看起来还是那般的出众,脸上脂粉未施,却是那般地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洁,粉黛冰肌,樱唇红艳,就算是这般平素,也艳若桃李,绝色风华让大多数的公子们都看呆了。

她不惧不怕地抬头,大胆地朝首位上的皇上嫣然一笑,吓得我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般。

梨香跪了下去,轻轻地拭着地上的酒,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那么的好看。长长的黑发慢慢地,一丝丝地垂在地上,不经意的一个抬头,让人都停止了呼吸,太美了。

梨香也太大胆了,宫女怎么可以这样披头散发呢?跪下之时,想必,她就扯了下来。

我看到,首位上的皇上,眼里露出惊艳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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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低头的骄傲------

第二十五章 低头的骄傲

我怕极了,我怕皇上会发现这些啊,我怕梨香会让御林军拉走,我好怕好怕。

心都像珠子落地,扑腾地乱跳起来,我看见梨香让人半拉半扯了出去。

我吞气,心绞痛着,小声地说:“我出去一会。”

林珣还在埋头作画,轻轻地说:“小心一些。”

我低头悄悄地退了下去,转过那弯,我不敢跑,我怕这微暗的廊里,会遇到管事的嬷嬷,看到我跑,不知又会说什么。轻快地走着,我就怕我慢一步,就见不到梨香了。

我怕,我会看到御林军拖着梨香走。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啊,静静的廊里,就只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快步地走出了宫,我没有看到杂乱的人,没有看到御林军,在远远的一处,看到梨香独自站在那里。脸陷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看也看不清。她背后的红灯笼,高高地挂起。

“梨香。”我飞快地走过去,“你刚才在干什么?吓死我了,梨香。”

她轻轻地笑着,带着一种冷意,“说了你也不明白的,倪初雪,你就只想安心做一个宫女,很多事情,你不会明白的。”

我点点头,事实是如此,有些事不想去想,不想去说。我也只想安心而已。

我安慰地说:“梨香,罢了,别跟自己过不去。”

她转过身子看我,“你以为,我跟自己过不去吗?你以为,我会气恨自己这般的低贱,为林静如擦地?呵呵。”她有些冷笑,媚眼轻抬,“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来着,倪初雪,你实实在在的,你也就只能如此了,也只能做一个宫女了。”

我轻皱着眉头,“我只想做一个平淡的宫女,等出宫的时间到了,我就出去。”

“还活在你的梦里,出宫,如你想的那般轻易?林静如不会放过你的。”她冷冷地说。

梨香又很严肃地看着我,“倪初雪,我要你帮忙。”

“什么事?”

她看着我笑,“你想成全我的事的话,你给我一点血,然后后面的事,你自个儿聪明些。最好不要让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不然,你完了,我也完了。”

我不太明白这个,“梨香,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怎么就不敢相信呢?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就是那样,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大胆在宫里披散着头发,那样大胆地看着皇上?你以为,今晚就仅是叫我擦酒吗?我想要的还不只是这么简单。”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心凉了一半,“梨香,不要,你还年轻啊!”

“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倪初雪,快点。”她板起脸,“如果没有胆子,就永远爬不上枝头。如果不冒险,我就受尽屈辱,我就得为她林静如擦鞋。她也不瞧瞧她配吗?这个宫里,能改变命运的,就只有皇上。而我有这个资格。”她摸着漂亮的脸,眼中的精光在散发着,“一室的香艳衣薰,倒是让我这素衣淡净捡了便宜了,用命来赌,就差你这一步了。”

我看着她,她浑身是那般的倔,梨香决定的事,很少会有改变的,她已经决定好了吗?如果后悔,那就不可能再有后悔这条路可走。

“快点。”她又冷冷地说着。

我看看白玉栏边摆放着的剑兰,都是我今天细心擦过的啊,却无人观赏,独自对着月光,幽幽然地依然挺直着枝叶。

锯齿如剑,还刺痛了我的手呢。我一咬牙,闭上眼用力地将手对着那锯齿一划,划破了些许的皮,流出几滴血。刺痛得我倒抽了一口气,手指在颤抖着。

梨香眼神飞快地看着门口那边,然后轻看了一眼说:“还不够,快点快点,迟了什么都晚了。”

紧紧地咬着唇,我怕自己叫出声来,狠力地再往上面一划,肉体撕破的痛,牵着心尖,让我心都直缩着。

血汹涌地冒了出来,痛,让我心里的泪在打转。

梨香见状,从怀里拿出一方白帕子,胡乱地塞给我。

我放在手心,让血慢慢地将帕子染红。梨香忽然扯着我的手跪下,清脆地说:“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出我心中所想,是皇上,那明黄的靴子,那淡淡的珍贵香味,我们都没有猜错。

“不必多礼。”皇上的声音有些低沉。

皇上的回答,却是不合时宜的,只有他一个人,我往旁边轻轻地移动着,让黑暗笼罩着我。

皇上的眼光,定在梨香漂亮如花的脸蛋上,他眼中有着惊叹的光,他笑得有些温和,轻柔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笑,让我的心在流泪。他对梨香,是感兴趣了。

梨香抬起头,眼眸如水,波光流转。她嫣然一笑,如晚霞一般灼人的光彩,让四周的景,都往后退去,让风,都停了下来,让这里,都亮堂了起来。她娇甜地说:“回禀皇上,奴婢叫梨香,雨打梨花,隐隐有暗香的梨香。”

我似乎看到了风雨中那洁白的梨香,隐隐地透着清香。可是,这梨花,却要让人采撷。

“好名字。”皇上轻声地说着。

梨香又一笑,两个可爱的旋涡在脸颊上打转,娇柔道:“谢谢皇上赞赏。”

这一笑,让我听到了抽气的声音,来自于皇上。

梨香的发,轻轻地飞散了开来,在风中散发着诱人的发香味。

皇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撩起了她一缕头发,轻轻地放在鼻间轻闻,然后再绾回她的耳际,露出梨香好看的轮廓,肌如白雪,红灯笼之光,让她的脸,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色彩,煞是好看。

皇上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深沉地低喃:“真是美人啊。”

梨香又笑,明眸直视着皇上,“谢谢皇上夸奖。”

这一刻,我多想去拨开皇上的手,我知道,梨香所谓的将计就计是什么意思了。

林静如,不过是要她出丑,要她狼狈,她就趁机勾诱皇上。

可是林静如她并不怕,不然不会让梨香一个人站在这里。其中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皇上眼里起了惊叹之色,皇上必会寻梨香。另外一个,就是梨香不是处子,如果被发现,这是何等的大罪。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我们入宫倒也没有验身什么的,可是要成为皇上的妃嫔,都得经过这么一关啊,每个秀女,都是这么来着。

梨香在赌,她赌得这般大,稍有不慎,她就死无葬身之地,诛尽九族。

这样真的对吗?不对的,皇上明明比她大多了,皇上足以做我们的爹爹了。皇上他有着好多的女人,皇上是寡义无情的。

梨香啊,这真的值得吗?可是,她眼里写满了期待。

皇上却在这时放开了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站起身子,就往廊深处走着。

这一刻,我的心放了下来,皇上,并不是如传说中的好色薄情。

梨香也可以放弃了吧,还要怎么样才知道要珍惜自己,要放弃呢?我不觉得宫里就好,皇上的女人岂是好做的?皇上的妃子岂是长久的?

我看到了梨香眼里深深的痛,浓浓的失落,算了,她以后会想通的。

正在高兴的时候,一个公公走了上来看着梨香说:“还不快去侍候皇上。”

这一句话,将我和梨香,一个打下地狱,一个打上天堂。

我怔住,梨香叩头,兴奋地说:“是,公公。”

她站起来的时候,从我的手里,抽出了那帕子。

我失望透了,看着梨香轻盈的脚步,很快就追上皇上了,皇上转过身,看着她笑,然后,一把就抱起了梨香,走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那公公就守在门口。

心在撕裂着,我恨我自己,这般的无能为力。

我终于也知道,梨香最终的目的,各人有各人的路。

我转过身子,看到林静如,一张脸上挂上了笑,冷冷然然的,似在看好戏一般。

我对她讨厌至极,我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梨香的那句话———然后、然后聪明些。我知道,要我给她善后。

林静如脸上挂着笑,朝我缓缓地走来了,她的身边,还跟着楼玉宇那个伪君子。

我站起来,手上的伤口藏在裙摆外,但是,梨香能想到的,林静如怎么会想不到呢?

我也是梨香的姐姐啊,她能找帮忙的,能信得过的,也只有我。

我看向一边的剑兰,还挂着斑斑的血迹。心里轻想,可怜的手,还得再受一次伤了。

往后退一步,故作不稳地,一手就打在剑兰上面,然后,花盆往下倾,我伸长手去,胡乱抱住了。

然后我缩着手,看着伤口再流血,如此的简单,就是,我的手更痛,血流得更多。

我弯腰敛眉地站在那里,也不再掩饰着我的手了。刚才那一幕,不止她一个人看到。

管事的嬷嬷叫了起来:“倪初雪,你好大的胆子,差点就把这里的花给砸了,我怎么交代你们的?惊吓到林美人,可是死罪一条。”

“请嬷嬷惩罚。”我忍着痛,一字一句地说着。

“伤得倒是挺重的。”林静如的脸都黑了,说出来的话,像是冰珠一般让人发抖。

我恭恭敬敬地说:“都是奴婢不小心。”

那嬷嬷怕惹到林静如不高兴,赶紧说:“倪初雪,今天晚上,把这里都给我擦干净了,做事这般的不牢靠。”

“是,嬷嬷。”我小声地说着。

林静如的声音咬牙切齿:“可伤得真是时候。”

是时候吗?我心里却是轻轻地悲落,无声地流着泪。

“林美人,贵妃娘娘请美人去作诗,看舞。”一个公公在她身后小声地禀告。

她有些咬牙切齿,狠毒地看我一眼就转身进去了。

圆圆的月亮,照着这静静的宫殿,还能听到,那悠悠传来的丝竹之乐。

烦躁得让我想狠狠地扯着我的发,告诉自己,一定要清醒。

秋夜风,如此的冷,吹得宫灯都摇摆着。

我是不是负了爹的重托呢?我没有照顾好梨香。

这一场,谁胜谁负,伤的永远是女人。

都围着皇上来转,如此的伤。

我轻轻地走进宫里,半跪在那里继续磨着墨,紧紧抓着墨砚的手指有些泛白。

皇上无声无息地走了,可是,宴会还得继续,这里,还要撑着架子。

破败得让人一推就倒一般。

玉贞公主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而林静如,却是收了声势,有些惧怕地坐在平贵妃的那侧。

倒是会怕了吗?怕什么呢?我冷冷地看着,心里的伤口,一直一直地流着泪。

这是为谁而办的宴会,竟然这般的丑恶,这般的让人唾弃?

“初雪,你手怎么了?”林珣发现了我手里的血迹,关切地问着。

对林珣真切的关心,我连笑也扯不起来,苦涩地说:“没有什么,不小心在外面挂伤了。”

我有些紧张,小声地说:“林珣,皇上不在了。”

我的意思,带着一些试探,我毕竟是入宫不久,对于这些场面,也是第一次接触,我不知道皇上的习惯,可是,那公公的口气,像是经常这样一般,令我担忧。

林珣轻声地说:“习惯就好,不足为奇。”

心凉了半截,好一个不足为奇,皇上经常这样,那梨香,不是赔了身子折了命吗?宫里的妃子们,安容得下她?

再说了,这些都建立在谎言之上,她还支持得下去吗?

“皇上大概是看上了刚才那个女子。”林珣小声地说着。

我心里暗暗地又流泪,他不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我的妹妹。

可笑的宴会,还在继续着,直到首位上的皇后娘娘说倦了,先回宫,也就有人告辞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还笑得出声?笑得不辛苦吗?

我也不知道,我竟然还笑得出声,如此的痛啊。

虽然,这一步不是我在走,我却是在可惜,重重地叹惜。

为梨香,我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最难过的时候,不能大哭,不能大笑,泪暗暗地,在心中流。

宴会,全都结束了,天凤公主去皇后娘娘的凤凰宫说话儿去,剩下的人,也都三三两两地走远。

一时之间,偌大的宫里,就只剩下打杂的宫女和太监。

会散了,活也就来了。

人为布置好,再人为收拾,好好地布置着这里的一切,坐在这里的人,不是我们。

玉贞公主临走之前,气急又羞苦地看了上官雩一眼,在宫女的搀扶之下而去。

我收拾着林珣的画,轻轻地递给她。

他拍拍我的肩,“早些回去休息。”

我点头轻笑,送走了他。

黑暗房前的公公不见了,自然,皇上也走了,那梨香呢?我不知道。

我开始擦地,在那廊边,在红灯笼之下,一遍一遍地擦着。

七皇子坐在那白玉栏上,静静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擦到那里,蓦然看到他,我还以为这里是空无一人的。

他什么时候就坐在这里的呢?我大惊,我进去的时候,心不在那里,也没有发觉七皇子在不在。

我惧怕他,他很冷,很残酷,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但是,他对宁妃又极好,尽心尽力地帮助。

我不做声,当做没有看到他,跪在地上,用力地擦着这里每一寸,手在作痛,还是及不上心里半分的不舒服。

月色淡淡地,带着光华,静静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

“倪初雪。”他说话了,有些冷。

我跪在那里,就垂下头淡淡地说:“请七皇子吩咐。”

他坐着也俊美异常,如神祇一般,叠着脚,有几分的慵懒。

背着月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过,却闻到了一股子酒气。想来他是喝了酒,不知是不是来耍酒疯的。我倒也不怕,要折磨就折磨吧,反正,我心里够难过的了。

“认清自己的本分了?”他冷冷长长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字地钻入我的耳里。

我轻笑,月光下,我的眼里必定是止不住那悲伤流泻出来,“回禀七皇子,奴婢的本分,奴婢一直在恪守。”我守不守,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呢?

那太子我自是觉得和他相处得不错,像是朋友一般,出去一趟回来,倒是不认识我了一般。

朋友,太子的朋友,你倪初雪也能去想?真是好大的一个笑话。

七皇子所说的,也并不是无理啊。认清了所有的本分,也就什么都不会去想,只要做一个木偶的宫女,听命,侍候,干活。

我是人啊,我怎么能做木偶呢?还是秦淮的那个我吗?所有的坚持,有些还在,有些早就消失无踪了。自在,快乐,离我真是越来越远。宫里可以将一个人的本性扼杀得干干净净。

七皇子是不是要将我变成一个和千千万万的宫女一般,只会低头听命的人?那真的是错了,我倪初雪,再低头,我也有我低头的骄傲,可以困住我的身,却困不住我的心。

做永远的倪初雪,我不要困在宫女的身份下,没有了倪初雪。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怎么走,都是自己去踏出一步。他别抹杀了我所有的骄傲和自在,这是我快乐的来源。

什么叫认清本分?本分是什么?难道我一生下来,就是奴婢,就是宫女吗?

如果没有我们宫女的侍候,那他们会怎么样呢?吃喝玩乐,好一个纨绔子弟。

如果不是顶着不同的身份,他岂做得来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高傲地仰着头,我骄傲地看着他,我不屈服地看着他。

看不清楚,我还是要瞪着他看,哪怕他给我一巴掌,我倒也不怕。这就是价值,这就是我。

他要我认清我的身份,我也要他看清,他不能将我倪初雪连灵魂也困在皇宫。

他斜视我一会,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的宫规?”

我轻笑,眼里流过一些不屑。

他忽然倾身,有力地一手捏住我的下巴,气息几乎是吐到我的脸上,温温热热的,带着酒的香气,也带着他脸上的寒气。

看不清的幽暗眼神,在我的脸上打转。

我还是轻笑,我的眼里,不会写上连心也屈服,骄傲的倪初雪,跳了出来,从宫女的束缚中,跳了出来。紧咬着牙关,还是看着,一垂眸,都能看清我眼底所有的情绪,我轻轻地勾起唇,若隐若现地笑着。

笑他,笑他的不知所谓。

“这般的骄傲,必将你的翅给折断。”带着威胁的话,轻吐在我的耳边。

我低低地笑着,“翅膀断了,再重生,怕就怕连飞的勇气都没有,就困住了。”

他听了放开了我。

下巴痛极了,我轻轻地揉着,平静地说:“七皇子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得擦地了。”

他没有说话,脸色依然是看不清楚,身上的戾气,却不浓。

“砰”的一声,放在转角一侧的剑兰忽然倒下。

那花盆砸在这大理石上,砰然作响,摔了个粉碎。

也将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了,有人惊叫着:“这剑兰怎么无缘无故地就摔下来了?”

我冷笑地听着,也让七皇子看着吧,所谓的本分,就是如此,任人宰割。

管事的嬷嬷来了,带着好些人,尖着嗓子叫:“这是谁在这里做事的?谁负责这些花的?”

何必问?不就是我吗?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必起来了,就跪着吧!

我听见自己冷嘲的声音响起:“是我负责这里,是我在这里做事的。”

“又是你,倪初雪,你可是好大的胆子,这些花可是皇上喜欢的,你抱恨在心,竟然砸了。”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些得意的笑。

我轻淡地说:“嬷嬷,是花自己掉下来的,我根本就没有去碰。”

那嬷嬷叫得更大声:“好你个倪初雪,怎么这么跟我说话?什么态度?不是你,还有谁?竟然还敢顶嘴,反了反了。”

“嬷嬷要怎样处罚呢?还是,我就必定要受什么样的处罚?”我冷冷的声音响着。

她必然也是不知道我会这样说的,要是换了一般的宫女,只会跪在地上哭着抖着求饶。

太多丑恶的脸孔,让我看不清楚,摔在地上的剑兰,也没有人敢动。

“你这不知死活的宫女,竟然摔坏了这剑兰,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轻笑,“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一盆花多珍贵?比得上一条人命,花没有坏,摔坏的只是花盆而已。

要陷害一个人,要一个人的命如此的简单,我自问我没有得罪过她们。

不是她们要为难我,而是有人要这样做而已。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折磨,所谓的磨难,还真是让人瞧不起了。

她们也是奴婢,但奴与奴之间,也分着等级,也容不下善良。

“你……”那嬷嬷一时说不出话来。

七皇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冷冷地斥责:“吵什么?”

那些人一听,赶紧跪了下去叩拜,没有想到他在,吓得声音都是微抖的。

“启禀七皇子,是这贱人,摔坏了皇上最喜欢的花。”

我眸子轻笑,我不想去看七皇子脸上如何的“精彩”。

“都滚回去,这花摔了就摔了。”他冷厉的声音让人心底发寒。

那些人赶紧跪安,管事嬷嬷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就走了。

我将花捧起,不过是摔坏了一些枝叶,折了还会再生出来,只可惜了,上好的花盆。

将花放在园中,明儿个必定会有人看到,再换上花盆。

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泥和碎片都堆到一边,再擦干净。

七皇子烦躁地走来走去,他是否看清了,这就是本分,是她们的本分?

唉,我和他斗什么气呢?有时我真是不了解我自己,明明不想出风头,明明只甘于平淡。可是,有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就出头了。

锋芒毕露不是一件好事,月亮和太阳,没有人会说月光太盛,而有人会讨厌日头太烈。

倪初雪,想点开心的事吧,我心里轻轻地说着。

“回去。”冷若冰霜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

七皇子竟然叫我回去,真是不可思议,他不是冷酷无情的吗?

他对我这般地下令,我要抗拒不成?我站起身,膝盖都微酸了,几乎就要忘了如何走路。

自在地,我转过身子,从他的身边走过,错身的瞬间,那冷冷的视线,有些灼热,带着淡香的酒味,让月色变得更朦胧。

正要走出花园,他的声音又传来:“倪初雪。”

我停住,转身看他,淡淡地说:“七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真是傲气十足。”他淡淡地说着。

我心里却想笑,傲气,他不是要磨掉我所有的傲气吗?

我挺直肩头,走出他的视线里。

出了玉珑宫,我双肩就垮了下来。

我的傲气,总还是带着孩子气,有些好笑,有些心酸。

前路如何,我不想再想,想不清,理还乱。

梨香如何,不想去想,想不到,理更乱。

再回到秋菊院,众人都差不多要睡着了。

我拿了木盆去洗漱,冰凉的水,拍打着我僵硬的脸,才舒服一些。

擦着脸,就听见一声嘤嘤的哭声从窗口传来。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63920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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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古代言情小说 《宫女》

作者:倾城之恋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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