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说罗大佑丨音乐教父是一个有颗少年心的老愤青
世界那么大,罗大佑用音乐带我们去看看,看过去和未来,看现实与愿景。...
在上大学以前,罗大佑对我来说,就像挂在墙上的牛顿和爱因斯坦一样,只知他是上古大神,不知他神在何处。直到大二的时候选修了一门《流行音乐赏析》讲到罗大佑的篇章,《鹿港小镇》的音乐响起,那位年轻的老师悄悄地拿下眼镜擦眼泪……
1982年,一个学医的黑衣墨镜青年发行了一张创作音乐专辑《之乎者也》,包含歌曲《童年》《乡愁四韵》《光阴的故事》《恋曲1980》等,后来这张专辑成了华语流行音乐史上划时代的里程碑,这个青年就是华语乐坛教父罗大佑。
许多音乐人都认为在罗大佑之前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华语乐坛,要么是带有民国遗风的旧上海余晖,要么是民谣小调和日本翻唱,不光是台湾,香港和大陆更是如此。
“华语乐坛教父“这么高大上的头衔,可能会让人觉得罗大佑曲高和寡,离我们很遥远。其实,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和父辈都是听着罗大佑的歌长大的,不说《童年》等经典校园民谣,还有大型晚会必唱曲目《明天会更好》,香港回归主题曲《东方之珠》,动听励志金曲《闪亮的日子》等。
罗大佑是一位自带体系的音乐全才,作词、作曲、演唱样样精通,高产且优质。而我要说的是他的词作,题材的广度与深度都无可比拟,汉语的艺术魅力和思想光芒终于可以通过现代流行音乐来表现。
如果要我用一个词语来概括几位词人的特色,林夕写爱情,李宗盛写人生,黄霑写家国,黄伟文写恩怨,而罗大佑写世界。他始终对大千世界保持敏感的触觉和思辨的乐趣,以一个见证者、感悟者的身份讲述社会的变迁,所以他的许多歌曲都可以充当一个时代的背影音乐。
《鹿港小镇》、《亚细亚的孤儿》、《未来的主人翁》是罗大佑的献给台湾三部曲,分别描写对过去的缅怀、对现在的思考和对未来的期待,这种超越音乐范畴的悲悯情怀,注定他不只是一个词作者,更是一个思想家。
台北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
繁荣的都市,过渡的小镇
徘徊在文明里的人们
听说他们挖走了家乡的红砖
砌上了水泥墙
家乡的人们得到他们想要的
却又失去他们拥有的
——《鹿港小镇》
《之乎者也》中的第一首歌,是罗大佑对乡村与城市、传统与现代撞击的思考,30多年后再来看,仍然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唱出北漂们远离家乡到大城市打拼的心酸和无奈,推荐彭佳慧的版本,百转千回的温柔中,有种气吞山河的悲壮。
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
黄色的脸孔有红色的污泥
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惧
西风在东方唱着悲伤的歌曲
没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游戏
每个人都想要你心爱的玩具
——《亚细亚的孤儿》
看过电影《异域》再来听这首歌,总免不了热泪盈眶。表面写的是中南半岛的中国遗民,实则是写台湾,上世纪70年代,台湾在联合国的席位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取代,四面楚歌之中,台湾人感觉被世界抛弃了,罗大佑写出了一代人的悲凄和迷茫。
我们不要一个被科学游戏污染的天空
我们不要一个被现实生活超越的时空
我们不要一个越来越远模糊的地平线
我们不要一个越来越近沉默的春天
我们不要被你们发明变成电脑儿童
我们不要被你们忘怀变成钥匙儿童
——《未来的主人翁》
罗大佑通过这首歌表达对下一代的关怀和担忧,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让孩子们丧失了生态的童年,变成科技的附庸,缺乏与世界沟通的能力。这种担忧无奈变成了现实,无数宅男宅女们把业余时间都花在打游戏和追剧上,不关心粮食和蔬菜,也不关心世界和世事。
罗大佑的“人物三部曲“是写给中国三位杰出女作家的,《滚滚红尘》写张爱玲,《追梦人》写三毛,《只得一生》写萧红,前两首都是他作词作曲,第三首是他作曲林夕作词。三位奇女子的身上多少寄托了一些罗大佑对文艺女青年的看法,以及对宿命和缘分的控诉,不过最后还是要叹此生值得一游。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追梦人》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滚滚红尘》
罗大佑的词可称得上一部世界百科全书,故土之思、民族情怀、成长体验、追忆往昔、恋爱感悟、自强励志、针砭时弊,种种元素包罗万象,大巧不工、朴素动人。抒情、批判、思辨、古典样样精通,一词一句都散发着博大睿智的人文光辉。即使出离了愤怒,也是娓娓道来,为所有悲凉镀上一层糖衣,融化后别是一番滋味。
很难想象愤世嫉俗的罗大佑写得出《童年》这么小清新的词,所有意象所有情境,都是天真岁月的最佳写照,不带一丝朝花夕拾的沧桑,仿佛就是一个孩童的独白。而《光阴的故事》像站在岁月长河畔轻轻感叹: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的童年。
——《童年》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光阴的故事》
再来看情歌,同样是失恋,林夕觉得是自己爱得不够,黄伟文觉得是对方不识货,李宗盛觉得是缘分尽了,而罗大佑会告诉你,人生很开阔,除了爱情之外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去付出、去争取。
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恋曲1980》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恋曲1990》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爱的箴言》
是这般奇情的你,粉碎我的梦想,仿佛像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是我的一生。
——《海上花》
我最喜欢罗大佑带有一点时政色彩的词,也就是我前面说的可以当时代背影音乐的那一类。他用歌词表达地域的归属、时代的呐喊、历史的反思、社会的无奈,让流行歌也散发出人文和思想的光辉。
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东方之珠》
双手拥抱是一片国土的沉默,少年的我迷惑,摊开地图飞出了一条龙,故园回首明月中。
——《将进酒》
彩色的电视变得更加花俏,能辨别黑白的人愈来愈少。
——《现象72变》
生死美丽岛丽岛,最后的压轴戏,沧海遗珠啊,目光何烈如炬,故土梦里追,归乡共飘泊去。
——《美丽岛》
被称为青年领袖的韩寒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罗粉”。当他还是个看什么都不顺眼的辍学少年时,就在文集《零下一度》里高度评价了罗大佑;后来转战博客以后,也写了多篇以罗大佑的歌名为标题的博文;再后来荣升国民岳父,女儿的名字直接取自罗大佑的歌名《野百合也有春天》,就叫韩小野。
罗大佑是一个拥有一颗少年心的老愤青,几十岁还做公开撕毁美国护照这么中二的事。通过《中国最强音》认识他的人,只会以为他是个脾气古怪的倔老头,却不一定知道这种孤傲背后,是奠基整个华语流行乐坛的实力担当。
罗大佑似乎天生就背负着以音律传播思想的使命,让我们知道,流行音乐不仅可以表达旖旎情愫,还可以展现悲悯人世。他试图用音乐去唤醒沉迷于个人喜乐的我们:世界那么大,我带你们去看看,看过去和未来,看现实与愿景。
文/多乐橙
图/网络
音乐/彭佳慧《鹿港小镇情》、彭佳慧《闪亮的日子》、罗大佑《亚细亚的孤儿》、陈淑桦罗大佑《滚滚红尘》、蔡琴《海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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