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追梦在路上(二)——相约1998

 

人的记忆是有“欺骗”性的,我们以为记住了什么,其实并不是全部。在记忆深处,还有一些东西,被沉到了脑海深处,若没有合适的场景,一般情况下是想不起来的。...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昨天激动的时刻

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欢乐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

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心相约心相约

相约一年又一年

无论咫尺天涯

(心相约心相约无论咫尺天涯)

歌声悠悠穿透春的绿色

披上新装当明天到来的时刻

悄悄无语聆听轻柔的呼吸

那么快让我们拥抱拥抱拥抱彼此的梦想

在王菲和那英的歌声中,我们迎来了1998年的高考。那一年的高考,还叫“黑色七月”,全国的考生用得是同一张卷子。支持同一张卷子的证据,在这里可以引用一个朋友的故事。

这位朋友曾经留学英国,在高考中他是北京的考生。用现在的话说,他是众多考生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学生,因为出生地的不同而比我们具备了更多的优势。

有一次,我们无意中从别的话题中延伸到了高考作文,他说高考的作文他得了满分。再仔细询问,他说的标题叫“坚韧,我追求的品质”,仿佛于电石火花间,我发现了什么一样,因为这个题目我在考场上做过。最后的结果,我们才发现我们同为1998年的高考生。

即使我们相约了同一张考卷,此后我们的命运却随着卷面内容的千差万别,而被“高考”这座独木桥分别送到了天涯海角,由此开启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诗和远方”。

相隔快20年了,“诗和远方”已经不复当年的含义了。但在1998年,“远方”对大多数孩子而言,恐怕只有高考可以实现。一位高中同学曾问我为什么不写写高中生活,因为我曾经在公众号引用过学生时代的日记,但那些日记只记录了大学生活的点点滴滴。我当时很无奈地回答,高中生活实在单调、乏味,除了考试和卷子,似乎没什么回忆了。

只是,人的记忆是有“欺骗”性的,我们以为记住了什么,其实并不是全部。在记忆深处,还有一些东西,被沉到了脑海深处,若没有合适的场景,一般情况下是想不起来的。在我回到小城半年后,或许是相对安静的环境,让我的内心变得相对轻盈,脑海深处的记忆时不时地回浮现几个画面。

1995年8月底的一天,作为高一的新生,我们站在学校的办公楼前,等待学校公布分班的名单。此前,我们已经从二姑那里得知,这所学校的高一总共招收四个班,其中三个理科班,一个文科班。

在教学楼前,学生们很自然地寻找各自熟悉的同学。我们班考上高中的同学并不多。初中班的毕业照片上,我数过人数,将近八十人,这还不包括初二时先后退学的十几个同学。中考的成绩揭晓后,初中班上的学霸去读了中专,另有一个同学读了中师,最后升入高中的同学只有18个。18个同学,在分班时,分别被分在了三个理科班中。至此,初中的生涯划上了句号,高中的生活开始了。

我们的班主任姓冯,同时也是我们的化学老师。第一次见面,只觉得这位老师身材高大,神色冷酷,用现在流行的话说,那就是气场强大。事实证明,在接下来的三年高中生活中,他的治学方式堪称“铁腕治学”,完全不输给衡水中学的管理模式。

为了佐证这一点,我再一次仔细翻阅日记,奈何只找到高一下学期到高考前的日记,高一上学期的日记早就“不翼而飞”了。翻开高中时的日记,字里行间随处可见紧张、焦虑、考试的字眼,有趣的事儿似乎没有记录,其他的记录就侧重于几位老师了。

其中一篇写到,课外活动铃刚响,几个男生喧闹着冲出教室。前脚刚刚迈出门,后脚便立住了,继而又掉头跑回来,后面紧跟着进来一个人——冯老师。

看到这句,我忍俊不禁。高二的男生,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又是下课时间,为什么见了冯老师就赶紧往回跑呢?日记里写道,冯老师进来后,只留下两个同学,让其他同学全部出去。“……等了半天,不见老师出来,倒是教室里似乎在干什么秘密事。一种直觉在告诉我:他在搜查书包……”

搜查书包的目的,是看我们是否在看“闲书”。若我的记忆没出差错的话,高中开学第一天,冯老师就告诉地我们,上高中的目标就是冲刺大学,为了这个目标,必须全力以赴。此后的一天天里,他以“铁腕”行动践行着这句话,早读课六点十分开始,他即使没能准时和我们一起开始早读课,过一会也必定到场;晚自习会来巡视,直到走读生晚上九点半离校。有时,晚自习会停电,我们就要点着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继续“涮题”。

为了全方位“遥控”学生,他周末会到学生的家里“家访”。有一次在班会上,他不点名批评一些男生,一到周末就跑出去玩,不在家学习,成何体统?

同样在高二,班上的男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跑去电子游戏厅“放松”了。冯老师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那个晚自习,全班男生只有少数几个“幸免于难”,大部分男生都被“约谈”。约谈结束后,冯老师铁青着脸进了教室,三令五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冯老师的“铁腕”治学在高三的模拟考试中,开始见效了。别的课不说,他的化学课,有一次模拟考试,满分150分,有的同学考出了144分的好成绩。天知道这位同学是怎么学化学的。印象里,化学这门课,我只是在初中时“背”出来的,上了高中,我的化学成绩接二连三丢盔弃甲,快成了冯老师眼里最不待见的学生了。因为我在高一、高二的时候,经常借着政、史、地、生几门课的成绩,上了红榜;反过来,在班级的语数英理化五门课的排名中,我又掉到十五名以后。在冯老师眼里,我这样的学生,纯粹就是不务正业。因为这里是理科班,不需要你用文科的成绩来证明实力。

现在看来,我在高中时延续初中时的学习方式,本身就偏离了方向,做了太多的“无用功”。以致于高考中,除了语文和英语,数理化都不理想,理化两门课更是考出了有史以来的最低分,直接导致高考失利。

高中三年,最痛苦得不是考试,而是睡眠问题。因为我太想延续初中时的“辉煌成果”了,精神压力太大,几乎夜夜失眠,白天又没精神。这个现象在上大学后才得到缓解,那种倒头就睡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也成了我大学里最美好的记忆片断之一。

高中三年里,除了学校安排的体操比赛、歌咏比赛,我们班上没有任何活动。高三那年,其它三个班举行了新年晚会,有一个班连班主任都上场与学生们互动,场面想必是其乐融融吧。到了我们班,冯老师永远都是那句话,不可以分心,全力备考。

高三毕业前,在我们还没来及动心思前,他站在讲台上,背着双手,两道浓眉竖起,说:“我们班不许互相写毕业留言。你们知道留言是干什么用的吗?那都是上大学的同学,来自不同地方,毕业以后就见不到面了,才互相写的。你们都在小县城,就算上了大学,以后也会经常回来的,见面并不难,写毕业留言纯粹是浪费时间。”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我们毕业前最后的“娱乐活动”,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经过三年的“训练”,我们已经把他的话付诸于实际行动中,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了高考而准备,不到最后一战,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走过严寒与酷暑,我们终于迎来了黑色七月。

高考前的一次班会,是我们高中三年最轻松、愉快的一次。冯老师一改往日的表情,坐在那里,像老朋友一样和我们交谈。他说,再不谈一谈,就没有机会了。

那一次班会,我们第一次知道冯老师当年的理想是学地质,只是阴差阳错,上了师范学校。他说,对男生来说,我尤其不建议你们报考师范学校,因为我希望你们能在其他方面有更好的发展;但是,对女生来说,我的第一建议就是报考师范学校,因为对女孩子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高考结束后,我们最疯狂的时候也来了。卷子可以扔了,课本暂时收起来,做过的笔记保留下来,当个纪念。除了在忐忑不安中等待分数,其他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那个假期,我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就是小霸王学习机。因为无事可干,又不能像现在的孩子一样,外出旅游散心,我抱着学习机的说明书,把五笔编码都背下来了。不曾想,这些东西,在几年后,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1998年8月,“洪水”二字成了绕不开的话题。九江,豆腐渣工程……我们身处西北的小城,对洪水自然没有直观的感受,但新闻中播放的画面还是触目惊心。也就在这一年,有一个大朋友出生了。他的出生,冥冥中暗示着什么呢?

高考分数下来了,我失利了。但是,高中三个理科班,我们班的成绩是最好的,考取一本线的同学有十几个。冯老师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他也成了家长口中争相传诵的好老师。

到了9月底,我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复读,要么接受眼前的录取通知书。那份通知书来自于河南平顶山,一个我从来没听过名字的城市。对此,爸爸建议我去上大学,换个环境。过去的三年,我用尽全力去打拼,整个人的状态已经掉到了谷底。即使复读,胜算也不多。

这个时刻,班上不少同学已经选择了复读,包括我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这位同学姓马,那一年高考的志愿是北大,最后以几分之差失之交臂。他原本在另一所高中,复读时选择了我们学校,因为那一年高考,我们学校的理科成绩更好。

高考状元的到来,在同学们当中引起了热议,他走到哪里,都会有同学互相耳语。有一次,我上楼时,听到前边的同学说,那个伏在栏杆边,穿着白上衣的男孩就是高考状元。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男生正和别人说话,眉眼之间带着沉稳。等他站起身时,我发现他个子很高,整个人也很精神。

此后很多年,我都记着这个同学的名字。大约2012年的时候,我在一个老乡QQ群里邂逅了初中班上的学霸。从她那里,我得知这位状元读了北大的博士,正在思考去处。又过了一年,得知他去了南方一城市的发改委工作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1998年,于我而言是一个人生转折点。高考的失利,击碎了我残存的信心。我承认自己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记得高二文理分科时,二姑和爸爸妈妈全部上阵,劝我改学文科,我却赌气不同意。我总想跟自己较劲,证明自己不仅能学好文科,也可以学好理科。现在,高考结果已经说明一切了,我只有举手投降,去往远方的学校。

那一天,绿皮火车的硬座车厢里,爸爸陪着我,向着远方前进。在这之前,我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太原,汽车三个小时就到了。现在,我要去得是平顶山,从太原出发,火车要行进十八个小时。远方的城市什么样,我在高考失利的沮丧中,又带着更多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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