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圣地

 

梦游圣地(一)庄周梦蝶第三天了,能显师父又来到了菩提树下。那个神圣的位子,不容置疑,一定是这...



梦游圣地(一)庄周梦蝶

第三天了,能显师父又来到了菩提树下。那个神圣的位子,不容置疑,一定是这个星球的最中心,它凝聚了三千大千世界圣者的分量,承载着我们这个娑婆世界所有众生的期望,很重很重,必须礼拜、礼拜、再礼拜。能显师父行礼 毕,端立合掌,发出了愿望:佛陀,请您现身见一面!

佛陀,被他和他佛学院的同学们称为“老佛爷”,是他们毕生乃至生生世世所追随的。佛陀是真理的化身,佛陀本身就是真理,佛法僧三位一体。追随佛陀,就是追随真理,心心相应,重走佛陀心路,直至成就佛陀一样的无上正等正觉。

连续三天了,能显和尚每天都来到这里,礼拜、发愿,然后盘腿坐下,入定。这是印度菩提伽耶的圣菩提树,当年,释迦牟尼就是在这里,铺草入座,发誓说:“我不成正觉,誓不起此座。”七七四十九天后的凌晨,佛陀睹明星成正觉。两千五百年后的公元2004年10月,能显法师来到了这里。其实这个时间只是过去世的无数个重复,生生世世,漫长的愿力加业力的轮回路上,已经来过无数次了。

……

八部飞龙在天,九重天女琵琶在握,反弹也罢,头顶妙音也罢,见多了,听惯了,几生几世的天花乱坠、天降甘露、大地震动、异香漫天,神仙与罗汉、诸佛与菩萨交织的三维乃至四维、多维时空,如庄周梦蝶般分不清到底蝴蝶是梦,抑或庄周是梦。梦里梦外,三界流浪,一生又一生,杂缘纷呈,或为帝王将相、或为布衣乞丐,或为商贾或为书生,不乏金戈铁马刀光剑影,不乏才子佳人风花雪月,苦也罢,乐也罢,不论何种角色何种风流,每一世的脉络主题依然清晰,那便是生生世世都曾弃家舍身,追慕圣道,或只身舍素入缁,或携妻妾儿女同入空门。莲花生大师不陌生,大威德金刚常随学。也曾雪地掩关,绝境以求,也曾飘忽万里,梵地求法。梦中佛事,水月道场,一遍又一遍,全是那曲调:水中月、镜中像、空中花、梦幻泡影,生死犹如昨梦,涅槃空花乱坠,无起无灭,无来无去。

那一世,曾经沐浴在那兰陀圣洁的阳光下,迎接大唐玄奘大师投入那兰陀大学,身为那兰陀大学的印度僧,面对着英豪神僧玄奘大师,忽生钦慕之心,当他接过玄奘大师赠送的亲手所抄的《金刚经》一部时,大乘佛法将大扬于东土中原的佛陀遗教刹那响起,转世汉僧的种子刹那种下。胎出胎入,头出头没,生死辗转,是梦,是游戏,印度僧转世来到了汉地,此时已是宋时。印度僧转而绢扇纶巾,已是禅诗连篇的赵师侠,一曲《江南好/忆江南》穿越千年,庄周的蝴蝶般降落在2016年冬季仙岩寺的火炉旁,和尚能显(此时又号虹光))手持 ipad忽遇见这两阙词,不及细读便拉扯出前世景象如蝴蝶般扑扑闪现,呵呵,原来赵师侠即是我:天共水,水远与天连,天净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两相兼,月映水中天。人与景,人景古难全,景若佳时心自快,心远乐处景应妍,休与俗人言。

好个“休与俗人言”,原来到了今生,世世俗缘已经纷纷抖落,童真出家,遗世独立,幽兰般绽放在禅的山谷。

昔有憨山大师梦游海门,登妙高峰,入无际三昧,入楞伽室睹东坡老人代张方平手书楞伽经,与佛印禅师留作金山常住。憨山大师自言:“是时举身毛孔熙怡悦豫,如春生百草……知为习气横发于中,熏然不自觉耳。”憨山自尔行脚云水闲,海阔天空虚明昭旷之境时时如大圆镜,悬于眉睫。顷为幻业所弄,直走瘴乡,舟行过曹溪口、下浈阳峡、经小金山,而抵羊城。过东坡堂,读悟前身诗,又爽然自失。恍然若睹旧游。原来东坡即是憨山前身!是知天地一幻具,万法一幻丛!出没一幻迹,死生一幻场!江山一幻境,鳞甲羽毛一幻物!圣凡一幻众,尔我一幻遇耳!

世人常叹五祖戒禅师“中间一念失,受此百年谴”,不幸转世为东坡,然而,这一念失的因缘却带给人间如许东坡式千古绝唱,亦是轮回道上精彩华章,方显佛性之大机大用,何须哀叹,更应喝彩共舞哉!

“我本修行人,三世积精炼”,东坡明白无误;

“出没一幻迹,死生一幻场”,憨山彻悟无误;

“水光月色两相兼,月映水中天”,独创禅词的赵师侠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我们中间;

“佛心处处了,了然知桂香(归乡)”,虹光和尚亦是了然于胸。

“大梦谁先觉,哭之出娘胎,一脚踏出来,山河大地 在。”憨山入梦出兜率,虹光出梦入憨山,东坡、憨山,东坡是梦?抑或憨山是梦?师侠、虹光,师侠是梦?抑或虹光是梦?正是:威威堂堂,澄澄湛湛,不设城府,全无崖岸。气盖乾坤,目撑云汉,流落今事门头,不出威音那畔。无论为俗为僧,肩头不离扁担。若非佛祖奴郎,定是觉场小贩。不入大冶红炉,谁知佗是铁汉。只待弥勒下生,方了这重公案。

如今公案未了,继续这三天一叩请:祈请佛陀现身一见!

这是2004年的10月,这是菩提树下第三天的祈请,这是和尚今生出家后的第十八年,这是第一次来到印度,第一次发下了宏愿:恢复重建印度、尼泊尔佛教八大圣地的寺院以及那兰陀佛教大学!接下来的僧之生涯,将会为了这个宏愿而无数次地踏上印度,继续这圣地梦游。

那么,这第三天,佛陀有没有现身呢?



梦游圣地(二)死心求证

上期说到能显和尚菩提树下第三天祈请佛陀现身已是今生出家后第十八年的事了。在这十八年的光阴里,和尚不曾停歇地走在修学路上,从儒家的四书五经到佛本家的法华等经,悉数背下,玩过周易预测,习过少林武功,完成了佛教大学本科以及北大、厦大两所大学的研究生课程毕业,任教过闽南佛学院、住持了几大佛寺,显密贯通,五大宗八大派学了个通透,并时常闭关、云游、参访,对着经书无师自通把南传佛教系统的修法修习完毕,入四禅八定直至四空定、灭尽定,各种定出入自由,把佛陀当年的修学心路几乎都走了一遍。这一路走来,和尚对佛陀的敬意愈发深厚、时时流露:我心呼唤你/我的心上人/日夜想/目不交睫静静看着你/我心我眼都属于你/我的心上人/我走了/我的灵魂还是你的。

和尚写的这是《心中心佛陀》乍一看像是情诗,看了标题就知道了,原来也如仓央嘉措的情诗般写的都是自己的本尊。今生的和尚,自称“一字先生”,说话、写作,简洁直白,已经全不似当年赵师侠的作风了。

佛说:见佛与见法是同等的。当年唐玄奘在印度留学时就曾于佛岩洞虔诚礼拜求见佛身。十八天后,佛陀果然现身。这一事迹记载在《大唐西域记》。

能显和尚生生世世追随佛陀,此生来印度前的这十八年来追随佛陀求法的历程以及修学的点滴片段如影片般经常拉过。十四岁那年,广大佛门中多了一个精灵顽皮的小沙弥。在被称作“天下第二十六福地”的仙岩,小沙弥逍遥自在。他日夜游荡在青山绿水间,融化、弥漫,成了山的一部分、水的一部分。他盯着被朱自清倾情赞誉过的梅雨潭的瀑布,想象着在那高高的瀑布中间沐浴,必定有醍醐灌顶般的酣畅淋漓。念头闪过时,他已攀登在光溜溜的峭壁上,在几十米高的瀑布中间,果然有一处可落脚的地方,那正是九洲风雷齐下的霹雳场。小和尚一头栽进瀑布,轰隆隆的巨响捣鼓出生生世世的洪深愿力,将一句“愿将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的誓言铿锵作响地铸进了山河大地。

一句誓言铺开无我的舍身大道,青山绿水长养浩然之气,流动着无拘无束的佛法妙理。小和尚日夜游走在佛经与现实如梦如幻交织的神话里,满世界的诸佛菩萨、金刚护法、神仙鬼怪,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醒着。出家后小和尚便开始依照地藏经、楞严经所描述的修法来修习,观想火球从脚底发起,一路上升至尾椎然后直至头顶,打通了大周天。随后有一天在诵法华经的时候忽然整个气脉打通,浑身热得直冒火。于是那年寒冬的一天,老居士们就看见小和尚穿着短裤衩、赤着脚站在泥巴地上,煞是搞怪,原来是小和尚怕自己走火入魔在降火呢。那年小和尚十六岁。不久,小和尚踏上了外出参学的旅途。那天上了火车,遇见一个百人朝拜团,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们见了小和尚便全体跪下、黑压压地拜倒一片,磕头在火车的地上,小和尚不惊不怖安坐着坦然领纳。定是小和尚身上的一种威仪令老奶奶们一见便拜。小和尚从小就具足威仪,出家不久,当时的瑞安佛协会长陈春生老居士见了他就跪拜,小和尚也习以为常。小和尚身上的确先天有一股力量,小时候他上山转悠玩耍的时候,跑累了就钻进墓地的棺材里打坐、睡觉,顺便还捎带些死人骨头回寺吓唬同室小和尚。信众们经常听到他的住房里发出一声惨叫,不一会儿就会看见他的室友惊慌失措地逃出,后面则跟着手持死人骨头追赶着吓唬人的他。然后便是老方丈忍着笑举着棍子假追着小和尚满院子打的场景。其实小和尚躺在棺材里打坐、睡觉的举动是在跟心学大师王阳明比较。那个时候他就研读过阳明心学了。

且说那天入夜后,火车一路呼啸前行,小和尚的神识又游走出去了,转了一圈天快亮时拔腿来追火车。车厢内,人人都横躺着呼呼,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一头扑下去,一看,是个女人,小和尚吓了一跳赶紧飞升空中继续找自己的躯壳,这样跟着火车狂奔了好久最后终于在太阳升起之前钻回了自己的躯壳。小和尚天生就有着神奇的功能,从小就可以意生身自由出入身体,还会役使鬼神闹着玩,成年后这些功能经常帮久病不愈、中了邪病的人驱魔,屡用不爽。当然这些都是修行带来的副产品,和尚从来没有执着过。每每有人问起神通之事,和尚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神通是拿来玩玩的。”

小和尚就这样一路玩耍着、三餐不继、破衣敝履地展转求学,终于流浪般地到达了厦门。到了厦门,读了一年的预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闽南佛学院本科后,小和尚更加精进用功,日行千里,那年十七岁的很快就有了轻安,有一天正在非常喜乐地慢慢地走着,享受定境所带来的快乐时,忽然背后出现猛的一声大喝:“年轻人,走路象蜗牛,快走!”正是2011年和尚在《我对妙老的怀念》一文中叙述的:“一声大喝的代价便是终止我的享乐,从此以后轻安不见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抱怨妙老,现在想想也是好事,定境的过早开发,记忆力容易退失,那时的我正在背老子《道德经》呢。”

海滨城市厦门以及佛学院的厚土滋养着小和尚的心,蔚蓝的大海和广袤的佛法大海,都是小和尚喜欢的,他每天沉浸于此,不亦乐乎。1993年赴泉州开元寺授了三坛大戒。受戒期间,巧遇李嘉诚。当时李嘉诚于大殿门口跪着,给每位受戒的戒子一个一个高举过头地奉上供养。供养毕,在这么多的戒子中,李嘉诚不知怎的独独与能显小和尚聊了一会儿话。事后小和尚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华人首富。李嘉诚跪着供养每一个戒子的虔诚深深地印在了和尚的脑海。

27岁那年,和尚忽然玩兴索然,执意要离开这个世界,于是在地球的一隅、闽南佛学院的法师楼里,在墙壁上挂满了地藏王菩萨画像的一间僧房里,出现了这样的七天七夜:已经留校做佛学院讲师的能显和尚不吃不睡,念阿弥陀佛圣号,死心求生西方。实在困了就长跪不起,睡着的时候人自然倒了,就会马上惊醒过来,继续念佛。后来和尚写了一篇小文叫《死心求证》:

想更快的成就修行吗?

以求死之心求证佛法。

世俗法之中,若以死的决心去成就一件事,必会成功。佛法之中,若无必死的决心去成就自己,必无成功的机会。

当年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发必死之心,“不成正觉,不起此座,”小的时候每当看到此时,感触还是不深的。后来当自己也发了必死之心,方知这是修行中很大的一个秘诀,“不发死心,不得成就”。当年27岁我在闽院教书时,深为厌离世间,决意断食求死,移民西方极乐世界。哪知七天之后,大脑之中,犹如暗房开了灯一样,一切佛法从自心中流露出来,不用思维。一用思维,反而受阻。眼睛可以穿透前面墙壁,不受阻碍地观看到墙外的东西。历代祖师之中,都是发大心,发必死之心来修学佛法。有的坐在悬崖之上,有的用麻绳吊一个大石头在头顶,有的闭生死关,不成就不出关等等。死心方能求证,成就之后不用让自己死心,因为一切的物永不会动摇自己的心念,只管入五浊恶世去行菩萨道了。

这就是所有求道者都经历过的出离心和菩提心的勇猛发起以及空性见的根深蒂固并成为生命的自觉和自然状态的心路历程。这次七天七夜长跪不起的死心求证成了影响和尚此生禅修境界的第一次重要的闭关。多年后,当圆明居士问师父念佛念的是什么的时候,师父轻轻地说:自性佛。

那个时候圆明居士尚不懂何为自性佛,只念着西方的弥陀以及教她念佛的释迦佛祖。2003年10月,圆明几个居士跟着和尚来到了云冈石窟,再一次亲眼目睹了和尚对佛祖的至深的崇敬。和尚站在石窟的佛像前,泪流满面,旁若无人似的以独特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崇敬,这是许多次在佛祖前发愿舍身弘法以报佛恩的庄严一刻,这是弥散着梦归故地般感觉的美妙一刻。单纯的流泪已经似乎不够过瘾,还要来一段飞歌。和尚一个窟一个窟唱将过去,都是赞佛偈,深厚悠远,在窟中回旋,催开了佛菩萨、诸飞天的神妙笑意。和尚还指着一尊笑眯眯、神采飞扬的立菩萨像说这尊像极了圆明。最让圆明惊讶的是,和尚流泪过后,一转身,摸把脸,又自说别的话去了,一副活在当下的自在洒脱。



到了最著名的第二十窟,巨大的佛像矗立着,佛陀笑容可掬。佛陀的左侍保存完好,神情宛然,右侍毁坏殆尽,了无痕迹。圆明见和尚叹息着,忽然灵机一动,请和尚站到了右侍的位置下方,双手合十,咔嚓定格和尚成了佛陀的右侍。和尚也非常开心。圆明还为这张照片配了一首小诗:《梦归石窟》:请不要试着想转过我的脸/ 因为此时我已泪流满面/请不要试着想擦干我的泪/因为此时我已回归自我/我从风干的石窟走来/去往大地的深处/那里有我未了的世缘/我又将回归我石窟的故穴/凝固成佛陀座下永远的右侍。

云冈回来一年后,和尚踏上了印度朝圣之旅。这是他今生第一次来到印度,菩提树下,前世几生梦里梦外的印迹又依稀闪现:酋长——蒙古王子遇莲花生大师——印度那兰陀僧——宋处元和尚——宋赵师侠——雪地闭关僧——那兰陀寺住持……那兰陀寺住持又是一个怎样的梦?和尚到底有没有见到佛祖呢?请接着看下一期。

演绎这些故事,不为猎奇,不为标榜,只为了同样在梦中的你终有梦醒的那一刻。

——题记·那兰陀书院

  
住持·方丈
住持正法城,荷担如来家业。

这是今生乃至生生世世的使命和悲愿。

于是便有了这梦中佛事、水月道场。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不妨好戏连台。

锣鼓敲起、台幕拉开。

且看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精彩纷呈。

真诚、清净、平等、正觉、慈悲;

看破、放下、自在、随缘、老实念佛。

念佛就是做佛!同生极乐!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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