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学过地理，不识边界｜周末清弹

约翰内斯－勃拉姆斯...

周末轻弹第9期

检事微言总第71期

连续两周的“周末轻弹”，我把罗伯特-舒曼及其夫人克拉拉的故事说完了。对古典音乐感兴趣的人应该能想到，今天我要说的人一定是勃拉姆斯。因为音乐史上最著名的“三角恋”，正是舒曼、克拉拉与勃拉姆斯共同锻造的，所以在说完前两个后，没道理不提第三个。更何况，勃拉姆斯也是音乐史上璀璨的恒星，其光芒至今照耀世间。

工工整整的浪漫

2014年巴西世界杯，德国与阿根廷的最终对决，我不错眼珠儿地看完了。不是因为我多爱足球，而是那个夜里，第一次被德国足球吸引的我，突然感到仿佛勃拉姆斯的音乐回响在耳畔。立刻把电视消音，放出勃拉姆斯的CD，结果发现，工整的足球路数下蕴含着巨大的攻击动力，严谨的乐曲结构中饱含着浓烈的情感冲动——真是完美契合。

勃拉姆斯给我的感觉，或许同德国足球给球迷们的感觉一样。形式严谨，逻辑清晰，情感丰富，力量无穷。听他的曲子，总会感觉一种生机勃发的力量，在不停地向上涌动，但却始终不会彻底爆发。就如同一个复古对称的法器内，装着一个无形而有力的灵魂，你能感受到那灵魂的力量与活力，但它却始终不会让法器破裂。勃拉姆斯一生崇尚古典主义音乐美学，作品结构严谨而均衡，有人因此认为他是古典主义者。但我却认为，他是用古典主义的外形，演绎着浪漫主义的内容，骨子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音乐大师。

二十几年前我第一次弹起勃拉姆斯这首《圆舞曲》时，惊叹工整如它的舞曲，竟能让人如此心潮澎湃。没有找到合适的视频，给大家听我的录音吧，效果不太好，各位请见谅。

单身汉的摇篮曲

勃拉姆斯出生于1833年德国的一个贫穷音乐家庭，自小在汉堡的贫民区长大，性格暴躁，混迹酒吧，经常打架，但却有着惊人的音乐天赋，很年轻时就能写出非常精彩的乐曲。

值得一提的是，勃拉姆斯的心理素质及演奏技巧都是一流的。1853年，20岁的勃拉姆斯作为钢琴伴奏，随同小提琴家雷门尼来到维也纳演出。二人上场后，雷门尼给了一个标准音，勃拉姆斯在钢琴上敲了一下相应的琴键（这是为了校音，确保两个乐器的相同音音高一致），声音一出，全场错愕——钢琴的音高比小提琴的音高低了半度（比如小提琴的还原so，在钢琴上是升fa）。工作人员心急如焚，因为演奏即刻就要开始，临时调音来不及了。正在这时，勃拉姆斯的伴奏缓缓响起，人们发现，他从容地在钢琴上升了半个音去伴奏，竟无一处错误。

成名后的勃拉姆斯在维也纳定居，终生未婚。很多人因此认为他的音乐缺乏爱与柔情。我觉得这实在是一种愚蠢的逻辑。要知道，这世界上最著名的两首《摇篮曲》，恰恰出自两个单身汉。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伟大的舒伯特，另一个就是勃拉姆斯。1868年，勃拉姆斯应他的女粉丝请求，为其刚刚出生的孩子写下了这首流传至今的《摇篮曲》，我相信任何人对这个旋律都不陌生。我个人还是喜欢听大提琴版的这首曲子。

自古深情多悲剧

勃拉姆斯一生未婚，原因是他深爱着的那个人，永远不能成为他的夫人，那个人就是舒曼的妻子——克拉拉。

前面说到勃拉姆斯在1853年为雷门尼的伴奏体现了他卓越的钢琴技巧与优秀的心理素质，这一表现也得到了当时在台下就座的小提琴家约阿西姆的欣赏。约阿西姆把他推荐给了舒曼。

当勃拉姆斯前往舒曼家中拜访时，在钢琴上弹出了他自己创作的《C大调钢琴奏鸣曲》。舒曼高呼天才，并激动地让勃拉姆斯等一等，因为他要请妻子克拉拉出来也听一听。于是，勃拉姆斯见到了让他一生都为之痴迷的克拉拉。要知道，当时的勃拉姆斯是一个刚满20岁，英俊异常的“小鲜肉儿”，而克拉拉却已经是一个有着7个孩子的34岁妇人。不过我相信，经过岁月历练和婚姻滋润的克拉拉当时一定散发着迷人的优雅，以至于勃拉姆斯从此便深深地陷入到对克拉拉的爱恋中，这一陷便是43年，直到离世。

（上图为影片《亲爱的克拉拉》镜头）

就像他的音乐一样，勃拉姆斯小心地藏着这份爱，不敢突破世俗的界限。1854年舒曼精神疾病爆发，住进了疗养院。勃拉姆斯放弃了大部分赚钱机会，来帮助克拉拉带孩子。这段时间，他给克拉拉写了不下200封情书，但却都没有投邮，而是深藏心底。克拉拉当然也能看出勃拉姆斯的情愫，但她已将心全部交给了舒曼，只能用最大的善意与包容疏导勃拉姆斯年轻的心。然而即使这样，二人还是成了世俗社会议论的焦点，这让克拉拉不胜其烦。

1856年，舒曼自杀身亡。下葬第二天，勃拉姆斯前往维也纳，从此远离了克拉拉，以避免她再承受世俗舆论的压力。不过，勃拉姆斯心系克拉拉，总是将自己的演出收入寄给她，或者想方设法资助克拉拉演出。他知道，只有音乐才能给克拉拉带来片刻幸福。

1896年，音乐才女克拉拉与世长辞，63岁的勃拉姆斯伤心欲绝。葬礼上，勃拉姆斯将自己创作的《四首严肃的歌》放在克拉拉的棺木前，那是他为克拉拉77岁生日所作的曲子，只是克拉拉没能等到那一天，而此刻的勃拉姆斯也无力再演奏它们。11个月后，勃拉姆斯离开了这个没有克拉拉的世界。

头脑可以接受劝告，但心却不能，而爱，没学过地理，不识边界。

最后，我们一起欣赏勃拉姆斯最著名的《匈牙利舞曲第五号》吧，下面这个阿巴多指挥柏林爱乐的版本，是我最喜欢的。各位周末愉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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