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之约】妈妈学骑自行车

母亲节到了，感恩母爱。回忆母亲学自行车的经历，感受母亲浓浓的爱。...

也是四月的暮春时节，倒春寒早过，春风拂动杨柳嫩绿的枝条，明媚的阳光下田野泛着青绿，一切都是那么生机盎然。在村西的土路上，一位四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骑在摇摇摆摆的自行车上，后面一个少年紧紧地扶着车后架，一会儿跑到车左边，一会儿又跳到车右边，竭尽全力不让车子摔倒。那少年累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指挥：“妈别怕，车把要活一点儿，不行就刹车，往前看，抬头……”

那个少年就是我，而学骑自行车的就是我妈妈。

那是1991年的春天，当村里人都在忙着备耕之时，我家却遇到了空前的经济危机——大哥再有两个多月就要高考，姐姐正在上高二，我也面临中考。三个孩子每天都在花钱。然而妈妈去年在砖场干活时出了事故，左腿被水泥管子砸断了，年底才出院，一直在家休养。爸爸虽然在城里上班，可他那点儿工资对于这个家庭早已经入不敷出。偶然一次听到爸妈商量到哪给哥姐借生活费的事，我才知道他们早就开始四处借钱了。而哥哥姐姐还不知道，于是我也装作不知道，但花钱却更加仔细了。爸爸常年在外，哥姐又都在城里上学，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后来学校给毕业班开了晚课，我也住校了。

四月里的一个周六，我赶回家。刚放下筷子妈妈就要我教她骑自行车。看着她那严肃认真的样子，我简直摸不着头脑：“妈，你的腿还没养好，学骑车干啥？”妈妈犹豫了一下，马上又笑了：“你们四个都不在家，我都快闷死了，老儿子你就教教我呗，我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行！你刚好点儿，再把腿摔了咋办？不行不行！”

“老儿子，妈求你了，妈知道轻重，妈会加小心的，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咋个骑法？”

望着妈妈那祈求的眼神我真是不忍。是啊，长这么大妈妈还是头一回求我呢！这么一想，心里禁不住又生出许多男子汉的自豪来，竟然就答应了妈妈的请求。我用了几乎一下午的时间才把家里唯一的已经破旧不堪的自行车修理停当。第二天，又用几乎一上午的时间来教她。妈妈学得认真极了，不停的问这问那。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识字的妈妈对学习这么用心呢。被她的好学精神所感染，我竟然同意了她要骑上车试一试的请求。于是出现了前面母子学车的那一幕。

吃过午饭，我叮嘱妈妈不许自己练，等我下周回来再说。妈妈满口答应，我这才把水缸打满水，带上妈妈做好的一罐头瓶咸菜上学去了。

转眼到了五月下旬，镇里召开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我担心独自在家的妈妈，狠狠心跟老师请了假直奔八里地外的家。一路上我虽然是顺风，却也走得满头大汗。迎面不时有人和车经过，我知道他们都是去看运动会的，心里真是不忍，几次犹豫着停下脚步，跺跺脚再往前走。猛一抬头，一辆卖冰棍儿的自行车连续几个急刹车正好停在我的跟前。车上的女人脸被纱巾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正热切地望着我。我愣了一下，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妈——”只见妈妈右脚支着地，熟练地从自行车的大梁上跨下受过伤的左腿，拎起车后架支上了车梯子，拉下脸上的纱巾，笑盈盈地说：

“老儿子，你咋没参加运动会呢？”

“我——”

“家里没啥活儿了，你回去开运动会吧！学习累，正好放松一下脑子。”

“妈！你，你咋会骑车了呢？”

“嘿嘿！你妈是谁呀？！就是做瘸子，也要做个神瘸子！哈哈哈哈！来，尝尝妈卖的冰棍儿，可甜了！”

妈妈麻利地打开保温箱的盖子，伸手在里面掏了半天，拿出一根雪糕来。

“妈，这个太贵了，给我一根普通的吧！”

“傻小子，妈给儿子的哪有孬的！来，快吃，瞅你热的！”

妈妈把雪糕塞进我手里，马上盖好盖子。她一边系上纱巾一边说：“妈得先走了，今天上的冰棍儿多，去晚了就占不到好地方了。”我点点头，看着她紧走两步，又紧走两步，右脚踩稳脚蹬子，身子向左歪出很多，左腿熟练地从前大梁上跨过去，自行车就被她骑稳了。虽然是顶风，可她骑得飞快。妈妈骑出好远忽然回头喊我，“钥匙在鸡窝——饭在锅——你热——”

我转回身继续走我的路。那根市面卖五毛钱的“二百吨”牌雪糕，被我吃到只剩下一根冰棍杆，我还是叼在嘴里，一点点儿地吮吸那木杆上残留的奶香，就像小时候含着妈妈的奶头儿一样不舍。妈妈的话不停地在耳边回荡——傻小子，妈给儿子的哪有孬的……我张开手臂，让风推着我慢慢地走，走着走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洒落下来……

老婆和儿子的笑声把我从飘飞的思绪中拉回来，她们娘儿俩坐在地上正抚掌大笑。老婆的自行车歪在一边，儿子崭新的自行车站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我在心底由衷的感叹：记忆里和现实中的这两对母子是多么的相似，又是多么的不同。不过，无论过去、现在，物质还是精神，只要是来自母亲的给予，都是最好的。正是这无私的母爱，使那些生活在不同境遇中的孩子们，都感到了同样的幸福！

作者简介：




阚烽，男，1974年生。北兴农场中学体育教师，兼足球教练。爱好广泛，尤爱文学。工作训练之余，喜欢读书、学习。偶来灵感也班门弄斧的写几篇所谓文章，零星见报。


本栏编辑：张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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