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战争片还能这么拍
“如果不对影像进行思考，那么距离再近，也仍然只是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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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记录死亡，又将生命镌刻在影像中，予其永生。彼得·杰克逊的新作，纪录片《他们已不再变老》，或许正是对这句话的完美诠释。
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百年纪念影片，这部纪录片要实现的目的是让人们记住历史悲剧的教训，重新反思战争的残酷本性。
在暴力影像横行的今天，新闻里随处可见战争实录，战场仿佛近在咫尺，电影故事中的暴力花样因为特效而层出不穷突破想象。
如何展现无法想象的恐怖和难以忍受的苦难，且让观众感同身受震撼心灵？这考验着导演的处理能力。
01
数字技术让尘封百年的沉默影像重获新生彼得·杰克逊的鼎鼎大名总是与《指环王》《霍比特人》系列同在，这位擅长以特效技术打造奇幻世界的导演，耗费数年时光，投身于这部纪录片，却绝非偶然。
《指环王》
《霍比特人》
作为一名战争迷、技术控，彼得·杰克逊将毕生所爱都倾注于这部纪录片，让百年前沉默的黑白影像复活，重归现实。
彼得·杰克逊实践了对帝国战争博物馆的承诺，以全新和原创的手法，让尘封百年的档案片段连缀成完整的作品。面对博物馆提供的海量素材，600小时的老兵访谈，修复工作繁琐艰巨。
上色部分，无论军装颜色的微妙差别，还是坦克的外壳色彩，都参考了彼得·杰克逊这位一战迷巨细无遗的收藏品。剧组还专门请来唇语专家，为战场上的士兵们配音，让他们开口说话。然后通过音效的制作，还原了战争的轰鸣声。
如今，彼得·杰克逊实现了“完整电影”的神话。他用声音、色彩、3D立体感，让存留在档案片段中无名无姓的形象还原成有血有肉的个体。他们拨弄着酒瓶佯装弹琴歌唱，他们用木棒敲打战友的头盔取乐，他们在战壕里指挥着把壕沟加长……
02
仅仅是真实还不足以撼动灵魂如前所言，在影像时代，暴力被娱乐化、消费化，源源不绝的暴力影像损耗着人们的知觉，令人麻木。真实本身早已不足以令人心生恐惧。
技术还原真实，让人重返百年前的血腥战场，但真正唤起人们思考的，是通过影片的结构与叙述，所传达出来的战争虚妄的本质。
3D的运用在这部影片中是合理恰当的，它提供了两种观看的方式。影片的开始和结尾，画框模拟成老式放映机的取景框，观众透过景框看到的黑白影像，仿佛置身博物馆，浏览历史的资料画面。
当年轻的战士们来到前线，画框缓缓扩大，画面由黑白过渡到彩色。开口说话的彩色影像，鲜活的战场细节，雷鸣般源源不绝的枪炮声，地雷炸弹引爆的沙石铺天盖地，德国战俘靴子上的弹孔，残破的尸体与鲜血……这一切的立体化，将观众拽入百年前血腥残酷的战争现场。
在画面的结构之外，导演以线性的叙事突显了这场战争从头至尾的荒谬。有趣的是，影片的画外音来自于战争的幸存者，他们的口吻混杂着不堪回首的恐惧，对曾经不谙世事的嘲弄，以及侥幸而生的窃喜。这些声音苍老的生者与画面中无知的稚嫩面孔，形成巨大的反差。
影片从新兵招募开始，亲历者们陈述着他们的年幼无知，以及对战争不切实际的想象。枪火雷鸣的前线，苍白僵硬的尸体、猩红的鲜血与士兵们闲暇时取乐的笑脸并置。俘虏的德国士兵和他们一样不明白为何而战，缴械后迅速地工作娱乐在一起。这是一场看不见敌人的战争，在排山倒海的重型机炮面前，血肉瞬间灰飞烟灭。
03
思考，是对历史和生命最大的敬重影片结束，黑底白字，“献给我的祖父威廉·约翰·杰克逊”。彼得·杰克逊的爷爷曾随英军浴血在一战战场上。毫无疑问，这是日后彼得·杰克逊创作偏好最初的源头。
将《魔戒》搬上大银幕，根植于彼得·杰克逊对于一战溶于骨血的思索。托尔金的原著以奇幻的方式记录和剖析了这场战争。杰克逊在特辑里提及山姆和佛罗多穿行死亡沼泽那一场戏，苍白的尸体漂在水下，他说，“如果一战不存在，托尔金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描述这个章节。”
《他们已不再变老》
《指环王2》
无论是奇幻片，还是纪录片。我们看到了彼得·杰克逊创作中的一致性，正如他的搭档笑称，“他热爱的依然是8岁时喜欢的东西”。《他们已不再变老》以全新的技术或许将开启更多历史影像的修复工作，这无疑会创作更多珍贵的财富。但是，谨以苏珊·桑塔格在《关于他人的痛苦》中的一段话警示世人，“如果不对影像进行思考，那么距离再近，也仍然只是观看。”
（正在上映中，感兴趣的请移步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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