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的病人

 

我想做个好人...

这是新的我 第7篇原创文章
何其幸运 和你们一起回忆了我的病史
百度的事,近来大家也都知道。

我看到很多文章、喷子,关于百度和google的对比,关于莆田系的分支恶行,关于一切一切你过去和现在看不惯但却一直存在的事情。

但可惜的是,它们极有可能将来还会继续存在,而我们,主动或被动的都造就了它的今天。

这个世界总是在我失望的时候又显示出它机灵的一面。

后台有朋友谈到这类事件的运作逻辑:某民的不幸->媒体报道->民怨沸腾->媒体广泛关注->政府干预安抚->媒体平息(来自后台Miles);平息之后呢,多半你就会忘了这茬。

这被Andrew Nathan称之为源于制度性的国家制度稳健性(来自后台kang8mao)。

听起来是绕了点,简单点说:当媒体不报道了,一件事还会多大程度上成为人们的谈资?这种遗忘或久或短,可能要直到下一个相关事件的冲击,才会被重新提上议程,我们才会想起我们曾是那么的愤怒。比如魏则西的遭遇让我们重温了百度贴吧丑闻。

其实公知爆料者知情人一直都有,只是透过事件的关注度,我们不难发现,对越是有可能降临到你身上的事,你越是会给予极大的关注。所以民怨这般沸腾的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这种事对百姓来说太熟悉了,熟悉到我们都会经历,人生几十年谁能没个什么病;这种感觉的潜台词是:谁能保证下一次被坑到黄泉路上的不是我?
我想起我十六岁那年,高二,因病休学。

巧合的是,我住院的那家私人医院,也恰是我妈在百度上搜到的,位居前列。

在我家乡那可谓十二线小县城的地方,我十八岁进大学才开始第一次正式成为MC soft使用者,我家世代医盲,在大城市或国外也没有什么亲戚有啥资源;我患的病,并不罕见,十二岁其实就已有苗头,但直至十六岁,省城里都还不是所有医院能检测出来。于是不难想象,在所有触手能及的办法都试过之后,我那个为评职称计算机考试要作弊才能过的妈,将最后一丝希望诉诸网络。“听说,网络很万能的”我妈这么说。

现在回想起来,都说学习是件一鼓作气的事儿,在即将高考的节骨眼上,我却休学了。家里为此展开激烈讨论,召开家庭会议,大体上分成两派:马上休学去治病 VS 考上大学后再休学去治病;我第二次被这么多人讨论是在我去香港读研时,因为太少有,爸爸家那边商议是否要把我写进族谱(一般只记载家中男丁)。

住院之前,我的高二生活就是在紧张的学习和我妈不断的打断之间度过的。最奇妙的一次,是我爸不知从哪请来的“神仙”,先是算过我的五行,判断不相克可以治后,才来我家验风水,让我妈把家里所有带亮片会反光的东西都挡住,最后开药方,让我吃“土”。。。他说,这土不一般;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刨来的,但我拒绝了,于是改喝各种大虫子熬的药。

我觉得,就算病好不了,这样下去我也快修炼成仙了。除了这位神仙,我也和气功大师、隔山打牛者等种种江湖高手打过交道。如果非要相比常人,他们除了长得比较丑或比较怪异之外,另一个特别之处就是治疗时绝逼闭口不谈钱,但事后表示其功力付出太多,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于是我家主动奉上大量现金还心存感激。

就是这样,在一二线城市之外,有很多你想象不到人过着你想象不到的生活。

现在我接受着世界一流的精英教育,坐在香港海景的图书馆里研究着中国与非洲、拉美的关系,但我也曾经历过那些江湖险恶,因为这是中国,如此之大,无奇不有。

住院之后,我经历了异常痛苦的物理疗法,因为手术的风险性极高。五个月的医院岁月,我不否认效果是有的,但绝没有它说的和我妈期待的那么好。更重要的是,在百度贴吧和魏事件之前,我和我的家人只是觉得我的治疗效果不明显只是个案;我们丝毫没有怀疑过是不是当初也被百度或者百度的合作者忽悠了,至少,它让我们有了一个不该有的期待。

所幸的是,病确诊的时候我已快成年,不再是最佳治疗时间,也恰是因为我的“年事已高”,病情不可能会有什么太大发展。也就是说,那段时光,成为了我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但却因为这段痛苦,我成了一个心智上完全不同的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想说的是,网络的神奇之处,或许就在于它连接了我十二线小城的孩子和国际顶尖学府,也连接了这万恶江湖中的东邪和西毒。而要命的是,这一切,都取决于你怎样应用。

我敢说,像我妈那样简单使用浏览器看检索结果是否靠前来判断好坏的网民,远多于那些利用网络手段查到数据文献资料然后自行做分析判断的人。

用我家乡人最直白的话说:互联网是啥,是高科技啊,高科技你还不相信?!

理所应当的,在我吃土吃虫都没用、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无招之后,我妈最后的救命稻草是网络,在中国,就是百度,搜索引擎的霸主。

或许,网络对人最大的优势也是劣势就在于,它给了人类太多选择。

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大部分人是不想有什么选择的,他们只想不快点死。而他们的家人,差不多也是同样心理,生死面前,任何理性都黯然失色,我妈还算个文化人,也只差没给我喂血馒头了。

于是,一大批人终于找到了机会,基于人性的弱点。

无论死去的魏则西还是活着的我,从我们的经历看来,我觉得百度在其中的角色在于:它决定了我们的认知。比如我妈,因为百度,她对陌生事物建立了认知,信任,再到期望。

如果从认知开始,我们就错了,还谈什么以后呢?

我看魏则西的父母和他本人并不像我妈和我当年那般愚钝,这样说来,江湖骗子的确是高;魏和我又都属病急乱投医,这样说来,江湖骗子啊,你还是和当年一样黑。

我不很同意那些对比百度和google的文章,因为本身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比较。与其说是李彦宏成就了百度,不如说是中国政府成就了这一中国“谷歌”。中国特色的东西没有对错之谈,只是身为认知源头,百度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和行为可能带来的严重性,这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一个央妈宠了那么个儿,不是让他在那里吸毒贩毒的。

你是企业,那挣钱是你的目的,你要接受被好好监管;你不是一个单纯的企业,那挣钱就不应是你唯一及至上的目的,普世的利益、群众的权利、人民的生死祸福自我认知,你或许都该考虑,尤其是在这个愚众比较多的时代,请一定、务必要善良。

“Cleverness is a gift, kindness is a choice”(善良比聪明重要。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亚马逊的创始人Jeff Bezos。

做人做事做企业,都是要有态度的,在此基础上,才配谈什么情怀。
题外话:

大概是因为这些遭遇,我才会一直关注移动医疗。

15年参加全球青年创业论坛的时候偶识和我有类似想法的Jack,香港人,他想先从香港做起,致力于医生社区,可我觉得病人社区更重要更急需关注;后来我们的项目夭折了,因为我学社会科学,他学教育学,两个未涉世事的孩子缺乏资源及经验,加之他远在牛津读博,遂也只能作罢。15年末的时候,机缘巧合结识了美国一个非常好的华人医生,他有资源有资本有团队,打算回京干投身移动医疗;我们聊得投机也很幸运地收到了他的团队邀请,但我却因回国之后遇到的一连串事件而犹豫了。再后来,我约到春雨医生团队成员在广州会面,谈话虽短却让我清醒的认识到我的无知,我或许有悟力,但就现今的实力智力精力经历而言,我根本不足以做些什么。

我选择了去等待,去变得更强,但心不变。

- "为什么你一定要坚持做患者社区?"

- "因为我曾是病人,我知道他们的无助。"

既然活着,我想,要做个好人。
 
晚安
 
你可以机智,但请务必善良


ps:文中出现的江湖骗子一词,可以指百度、莆田系等机构,以及那些半路“神仙”,指的是谁,取决于你,我不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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