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深留学生自述 24小时不吃不喝,从英国逃回到了深圳

 

愿一齐平安地迎接夏天的到来...





编者按:作者是一个在英国,读高中的深圳孩子,于3月17日回到深圳,目前正在接受14天的隔离。在经历了24小时不吃不喝后,终于回到家门口,以下是她一路坎坷,回深的真实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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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月初,我和许多中国留学生一样,仍做着留在英国的准备。

焦虑的氛围从年,前开始不断加深,那时欧洲人对于中国的局势还没有,明显的同理心,“新冠”依旧是外媒口中的 “武汉肺炎”。没有人想到,欧洲会如此迅速,成为第二个重灾区,更没有人想到连高考也没,能逃过一劫。

过去三个月,作为站在欧亚分界线上纵观,全局的一员,不能说我们对现在,的局面毫无预感。可是,没有人敢想象停学会带来什么。作为被大学申请的压力笼罩,的应届毕业生,我一边努力按耐着心中的焦躁,一边继续自己的学习任务。



二月中旬的时候,有小部分留学生家,长飞到了英国,把孩子接到了校外的出租屋,一边照看孩子的起居,一边为紧急状况做准备。现在想来,虽然不过是两周前的事情,但直到二月末,疫情的紧迫感在,英国还是及其淡薄。我曾和朋友在周末外出采购洗手液,和消毒水,那时超市里的货架还丰满到,可以任人挑选,可一进入三月,很多商品就已经断货了。

国内疫情爆发的那段日子,学校正好在进行高,考前的模拟考试,学习压力和媒体上,的噪音混杂在一起,令人无法专心。物理距离让我们对于国内,的局势感到了极大的无助,迅速更新的新闻分不清真假,只是满满的焦虑。

我曾对一些白人朋友,提起过国内的严峻局势,却没能够引起太大的共情。学校在二月左右第一次,就疫情做出了反应,他们对校内的亚洲学生进行,了仔细调查,确认大家有没有湖北,武汉居住史、旅行史以及有没有与,中国内地的人员进行接触。

整个二月,个别同学不规律地被校方“隔离”,遣送回家;然而,校方对他们离开校区后的,行踪并无关心,许多人回到伦敦后还是,正常上街与人群接触,几日后再返回学校便可。虽然生活节奏依然松弛,但是同一时间,网络上贩卖医用口罩,的平台已经开始紧张起来。


▲2月1日 英国伦敦喧闹的卡姆登区,商业街(摄影:张赫)

二月末的短假期,我取消了回家的机票,搬到了在伦敦临时预定的酒店。那时我因为稀缺的物资,将同一副口罩已经戴,了将近五天。好不容易在唐人街的中药店看见了,贩卖口罩的标识,进去询问后,却得知一只普通的医用,口罩已经卖到了两磅五,也就是二十人民币的价格。付完款从药店出门,我和朋友不约而同地苦笑道:“这个世界疯了。”

随着疫情逐渐发展到欧洲,他们对于亚洲人的,歧视情节也逐渐严峻起来。3月9日,英国的病例突破300例,我和一些亚洲同学,开始佩戴口罩上课,为此收到了不少讶异的目光。



我被父亲苦口婆心劝说之后,原本已经下定决心,独自留在英国;但当时自己想要回家的,心情与之前相比已经相当明显了。在疫情全球化的阴影下,独自一人在海外的处境还是相当,令人不安的,身边冷漠的环境更是叫人疲惫。高考作为唯一支撑我们的目标,留住了许多和我,处境相同的留学生。

模拟考试结束一周后,一名香港同学首先提出了提早,回国的打算。学校在同一时间推出了被评为“隔离观察对象”的重点国家,提出从名单上国家返英的学生,必须在两周隔离的前提下返校。

这份名单包含了,大多数亚洲国家,却只字不提欧、美这两大重灾区域。这一举动遭到了许多亚洲学生,和家庭的反对,不少家长开始向学校写信投诉,也有亚洲学生开始联名请愿书。

校方在遭受强压的同时,英国政府对第一、二类国家的分类,进行了重新调整,学校也在同一时间修改了名单,取掉了除中国内地和南韩之外,的所有亚洲国家,添加了欧洲以及,中东地区的个别重灾区。

那是三月初,国内在经过两个月有余的抗疫和,居家隔离之后,新增病例已经降到每日不出,百例的时候。对比欧洲一天百例,有余的增长率,在失望和不满的驱使下,我和另外几位亚洲同学找学校高层,直接对峙过一次。但不等校方作出新的调整,情况已经极速恶化起来。




三月初,我在和任课老师,确认过课程进度后,和父母商量并决定提早回国。可当时,买机票已经相当困难。意识到状况之后我和,父母都不免焦躁起来,每天放学后,我们都在不断地刷新机票,网页直至深夜。

在父母入睡后,我很少可以静下心来学习。无法回国的可能性严重干扰,着我,我也意识到,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等待我的可能就是,在异国长达数月的隔离。那个星期几乎所有的亚洲,学生都在反复跟父母通话,反之,对待高考严肃的态度已经,消散了。

冥冥之中,大家都开始感觉到,疫情在不久后一定会产生,大规模的影响。我在一个星期里反复购买、退换了六张机票,每一张的平均价格也从,先前的一万出头迅速涨到近两万。那时微信上流传着留学生组织包机,回家的消息,不过那惊人的天价对于普通学生来讲根本,称不上一种选择。



经过几天的努力,我买到了一张几天后直飞,香港的机票。我在网站上反复查询已经到达深圳,的留学生提供的“返深教程”,一手准备上飞机需要的物资。那时候,在英国想要获得防疫,工具已经几乎不可能,我通过联系一些国人的学生家长才临时拿到,了口罩和洗手液。

没想到政策很快就出现了变化,香港在19号颁发的面向入境人员,的隔离政策给我们带来了新的麻烦,购买机票的持久战被迫,再次拉开。我和父母放弃直飞,开始查询中转航班,却依旧是一无所获。那时国内已经复工一段时间,父母因为第二日的工作,任务先下线睡觉,大家暂时决定使用原定机票,飞到香港后再做转折。

三月中旬,买到机票的朋友都已经将行李,收得七七八八,宿舍楼里的房间也,一个接一个空了,往日热闹的,厨房变得无人问津。大家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在走廊遇见也只是,无奈地闲聊几句,尽是些不好的消息。

在这场逐渐膨胀的恐慌中,唯独在学校的教堂前能看到春天,的按时到来。干瘪了一个冬天的,梨花树抽出新的枝芽,在顶端挂满沉甸甸的,白色花苞,在阴沉的氛围下,浪漫得有些不合时宜。有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叫道,夏天就快要到了。人们期盼着高温和(高温和),热潮能击退病毒,带回一个正常的夏日。但更加紧迫的危机感,令我无暇顾及这小小的希望。

3月16日,在父母入睡后,我满怀挫败感地,再次刷新机票网页,没想到竟看到了一趟合适,的行程!

来不及通知学校,我当夜搬空宿舍,第二天就出发去到了机场。放眼望去,候机楼里做好保护措施的几乎只有亚洲和,个别的中东人。不少欧洲人依旧轻装上阵,坐在咖啡馆里谈笑风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我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毫无防备和朋友外出游玩是什么时候,这两个月,每一次踏进公共空间都是一场新,的精神战役。我在出发前被,朋友和家人千叮咛万嘱咐,到达机场以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周围松弛的氛围,令我紧绷的神经,又多了不少迷惑。这世界仿佛被一分为二,而我就像是站在疫情,爆发前普通生活的对立面。



回程的路上结识了一些,国人朋友,他们中有人原定,的机票被取消,有的是从相当偏远,的地区赶来乘坐早间航班。在飞往多哈的路上,飞机里意外空敞,我独自坐一排,疲惫中将前夜漏下的睡眠都,补了回来。

在多哈候机的四个小时里,我在机场看到了不少亚洲,人的身影。不只是中国乘客,就连韩国、日本乘客也大批地聚集,在候机厅里。对比前半程,飞往香港的航班满得惊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环顾四周,脑海里仿佛已经能够看到病毒在空气,里飘散的画面。除了忍耐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在七小时飞行中既不用餐,也不喝水,戴紧口罩在座位上,僵直地坐完了全程。

终于,飞机降落的时候,我已经饿到不行。降落后我给家人发送的,第一条微信是一串长长的零食清单,记满了我在路程中,饥饿难耐时想到的每一样美食。

去往口岸的路途很顺利,到达后我们由工作人员分流,指导填表,引导到正确的位置。经过长达一周的战斗和,一天的旅途,我的身体有些难受。对于自己的头痛和胸闷感,我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中了招”还是普通的身体疲劳,只是在心里瞎想得难受。


▲深圳湾口岸,各区配备的大巴车,分流处配备翻译人员、外事专干

检测、入境、填写表格,我经过数道关卡才终于,到达对岸。父母已经提着零食和水果在那头等,了好一阵了,看见我以后,就像小学时代在开放开放日日上令你,很难为情的家长一样喊着我的名字跑过来。我们,双双被保安拦下。

我收下家人送来的东西,在指定的区域坐下,深圳晚春的风一吹,只觉得浑身都松懈了下来。在手机上一条一条回复大家发,来的关心,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自己,长大的城市。

这是深圳最舒服的季节,海滨城市潮湿的,春天被人诟病,我却格外喜欢,这里水灵灵的空气。熟悉的口音也好,夜里京基100的姿态也好,就算病毒肆虐,这座城市的一切依旧,令我安心。我前所未有地意识到我,度过了多么身心俱疲的两个月,也后知后觉地为自己趁,一切恶化之前回到了家乡感到庆幸。

自从进入酒店隔离以后,留学生面对的局势更加严峻,了一些。身边遭受着同样困扰的,学生们,有些考虑到学业坚定地留在,了异国,有些则继续为了回到,祖国奔波。在路途上偶遇,的那些国人朋友,虽然相知甚短,但都成为了挂念担心的对象,到现在也保持着日常的联系。


▲国内疫情最严重的时候,留学生从海外采购成箱的,口罩寄回国内。

疫情之下,我们无法再轻易地,定义受害者和加害者。只要还有任何一位惶惶不安的留学同胞,滞留在异国,中国的抗疫就还未结束。

我所期望的,是这座美好的城市和爱着,她的人们,一齐平安地迎接夏天的到来。
本文由深圳客(szhenke)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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