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构建了真实的人性

 

人性,脱下漂亮的外衣,剩下的是什么...



重读三体,对人性这个听起来很缥缈的东西,开始试探性的去思考。一直在想,却总觉得很浅薄,可是怕日后又忘记这些零星的想法,于是便写了下来,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又会有了更深的认知。

人性,百度上有两个基本的解释,一为“在一定的社会制度和历史条件下形成的人的品性”;二为“人所具有的正常的感情和理智”,感觉上一个很深奥的事情,想想,其实也就是一个人精神层面上的东西。仅就看过的三体,聊聊对人性的感悟。

         1         
无奈的疯狂




首先是第一部疯狂年代里面,三个将叶文洁的父亲叶哲泰迫害而死的红卫兵的事情。

那个疯狂的年代,我们这一代没有经历过,所知道的大都是从长辈或者书籍里面了解到的,到了我们这儿已成故事,但在当时的那个阶段,一切却都是事实。细节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当事人知晓,甚至在那种全民沸腾的情况下,即使当事人都有可能是被蒙蔽的。

单单从我们看到的结果是,三个红卫兵在半疯狂状态下将叶哲泰折磨而死,在当时,三个红卫兵是理直气壮,而且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时过境迁,当叶文洁再次找到他们的时候,“她只想听到这些凶手的忏悔,看到哪怕是一点点人性的复归”。但是如今的她们已不是当年英姿飒爽的红卫兵,剩下的只有粗鲁和麻木。

他们的对话我原文摘录,因为我觉得我的文字写出来都无法展现那段特殊时期下的人性。

  "我觉得我们应该见见面,过去的事情总该有个了结的。”叶文洁说。

“已经了结了,你应该听说过的。”瘦小女人说。

“我是说从精神上。”

“那你是准备听我们忏悔了?”粗壮女人问。

“你们不该忏悔吗?”

“那谁对我们忏悔呢?”一直沉默的独臂女说。

粗壮女人说:“……,我们经历过红卫兵从生到死的全过程。”

独臂女人接着说:“在清华校园的百日大武斗中,我们四个人,两个在‘井冈山’,两个在‘四·一四’。我曾经举着手榴弹冲向‘井冈山’的土造坦克,这只手被坦克轮子压碎了,当时血肉和骨头在地上和成了泥——那年我才十五岁啊。”

“后来我们走向广阔天地了!”粗壮女人扬起双手说,“我们四个,两个去了陕西,两个去了河南,都是最偏僻最穷的地方。刚去的时候还意气风发呢,可日子久了,干完一天的农活,累得连衣服都洗不动;躺在漏雨的草屋里,听着远处的狼叫,慢慢从梦里回到现实。我们待在穷乡僻壤里,真是叫天天不语,叫地地不应啊。”

独臂女人呆呆地看着地面说:“有时,在荒山小径上,遇到了昔日的红卫兵战友,或是武斗中的敌人,双方互相看看,一样的衣衫破烂,一样的满身尘土和牛粪,相视无语啊。”

“唐红静,”粗壮女人盯着叶文洁说,“就是那个朝你父亲的头抽了最要命一皮带的女孩儿,在黄河中淹死了。洪水把队里的羊冲走几只,队支书就冲知青们喊:革命小将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于是,红静就和另外三个知青跳下河去捞羊,那时还是凌汛,水面上还浮着一层冰呢!四个人全死了,谁知是淹死的还是冻死的。见到他们尸首的时候……我……我他妈说不下去了……”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瘦小女人流着泪长叹一声:“后来回城了,可回来又怎么样呢?还是一无所有,回来的知青日子都不好过,而我们这样的人最次的工作都找不到,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前途,什么都没有了。”

独臂女人说:“最近有一部电影,叫《枫》,不知你看过没有?结尾处,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站在死于武斗的红卫兵墓前,那孩子问大人:他们是烈士吗?大人说不是;孩子又问:他们是敌人吗?大人说也不是;孩子再问:那除他们是什么?大人说:是历史。”

“听到了吗?是历史!是历史了!”粗壮女人兴奋地对叶文洁挥着一只大手说,“现在是新时期了,谁还会记得我们,拿咱们当回事儿?大家很快就会忘干净的!”

……

现在的我们觉得那时的红卫兵迫害了多少好人,他们是那样的没有人性,可是又有谁去想他们难道本来就那样吗,我不是为那些人去翻案,只是想讲的是当时的社会制度和历史条件孕育了那种极端的人性,他们也是被历史洪流裹挟着前进和成长,最后的最后,单个的个体却承受着那段历史的无奈。
          2          
自私生存


三体星球上1379号监听员收到了来自地球的信息,他向往地球上的那份美丽,那是他所幻想的天堂,他渴盼着能拥有这样的生活,但是他知道这个天堂不属于自己。

他的生命旅程已近结束,甚至还有一种凄惨的可能是因地球的发现,三体世界裁减监听站,结果就是他会失业,找不到工作,更无法与异性结合,等待他的就是脱水被焚毁。

他为了生存,为了不失去这个美好的天堂,他向着地球的方向发送了警告信息,希望地球的人不要回复。

当三体的元首知道这整件事时,他没有或狂喜、或沮丧、或愤恨的任何表情,这些都是三体文明所极力避免和消除的。因为它们会导致个体和社会在精神上的脆弱,不利于在这个世界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三体世界所需要的精神,就是冷静和麻木,在他们星球的历史中,以这两种精神为主体的文明是生存能力最强的。

1379号监听员曾被供给车忘却,在断粮中差点饿死,他体会过对食物的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望,所以他知道三体人对生存空间的那种占有欲是强而无止境的,他们不会与地球人一起分享,只会毫不犹豫的毁灭地球文明,然后完全占有那个行星的生存空间。因着这些,他发出了警告信息。

在三体人的生活和精神中,除了为生存而战已没有其他东西了。地球的美好文明他们也曾存在过,只因三体世界那难以想象的艰难生存环境,绚烂的文明是最脆弱和短暂的,为此他们摒弃了任何的美好,只为了唯一的生存。

在确定了发出信息的是距离三体最近的那颗恒星时,在了解了地球文明加速发展的特征和舰队在漫长的航程中的损失后,即使明白是去送死,但是三体的统治者还是派出了舰队,并计划了对地球科学的遏制,最终成功的阻止了地球技术的加速进步。

当有威慑存在时,他们伪装起自己的贪欲,与地球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他们掌握着核心的高科技,只传授一些皮毛,但是却从地球上获得了他们羡慕的文化。

当威慑消失时,他们立即私下了温和的面具,摧毁了威慑系统,指挥智子将地球人全部赶到了澳大利亚大陆,留下其他空间供即将迁移过来的三体人居住。当地球人反抗时,他们依赖自己的高技术来逼迫;当地球上四十多亿人集中在那狭小的大陆造成混论时,他们不惜通过血腥的杀戮来震慑。

此时我们会谴责三体人丑恶的嘴脸,阴险的人性,可是他们处在那非人生存环境下,要活下去,只能以牺牲罪恶感和羞耻感为代价,生存就是生存,这是人的第一需要

三体人在对待地球是自私的,但如若不是无法在自己的星球上难以生存,谁又愿意冒着送死的风险,越过四光年的未知宇宙,来到地球呢。
           3           
   叛徒?非人?




水滴攻击地球联合舰队后,人类的太空力量仅剩下两支,一是在攻击发起前由章北海驶向宇宙的“自然选择”号 及追赶他们的“蓝色空间”号等四只战舰,还有在攻击战中提前进入“深海”状态并得以逃脱的“量子”号和“青铜时代”号。

人类的庆幸激情还未完全褪去时,从未有过的心理问题迅速传染了每个人,心灵中的最后一缕阳光永远消失了,一切没入黑暗之中。

他们驶向宇宙,一切都是未知,长路漫漫,不知终兮。当考虑到长久生存时,原料、配件、食物等等一切生存依赖的必备资源都是有限的,生存受到了威胁,他们唯一能做的是通过毁灭同类来获得更多的资源。“伊甸园正在暗下来,黑暗将吞噬一切”,于是在太阳系的两侧爆发了战役,毁灭发生在黑暗的新人类中,最终不同方向上的两支力量各自只剩下了“蓝色空间”号和“青铜时代”号。

当地球和三体建立威慑时,进入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代,地球向两舰发出了让其返航的信息。虽有迟疑,但因着对地球的思念,”青铜时代“号返航了,最终迎接他们的却是因一级谋杀罪和反人类罪的逮捕,成了人类的叛徒,并接受最终的审判。

“青铜时代”号全体成员五分钟内建立了集权社会,94%的同意攻击“量子”号,默认的将“量子”号上的遗体补充到了舰上的食品库中,他们的道德底线重新改写,他们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在那种与地球完全脱离,只能飞向外太空而无法回头的情况下,他们这么做是唯一的选择。他们是宇宙中的新人类,人性也在此种环境下有了不同的定义,不是为他们辩护,当我们以地球人的思维去判断他们的行为时,维度就已经错了。

“不要返航,这里不是家!”当“青铜时代”号舰长用尽最后的生命向“蓝色空间”号嘶哑的喊出这句话时,他们与地球已经完全割离,无论是道德还是人性都有了不同的标准,已互相无权干涉。

“蓝色空间”号孤独的航行于宇宙中,他们是黑暗新人类,但他们却不是恶人,在作出攻击同类的决定时,他们很痛苦、无奈,他们称自己为魔鬼,在那种以生存为最大的格局下,一切的选择和结果都成了注定。
人,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是个一直争论不休而且没有答案的问题,其实,又管它最初到底是善还是恶呢,只需要看在特定的条件下如何做是最合适的就好了。

在迫不得已下作出选择,人性看起来是扭曲的,但那种无奈却是我们这些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以理解的,所以我们就会直观的判断他们的人性是恶的,是必须被唾弃的,是万劫不复的。

当无奈与迫不得已同在 ,当生存成为唯一时,人性就会撕掉包裹在外面的一层层外衣,露出最本质的面目。我们之所以觉得他们的人性是可恶的,那是因为我们还无法直面赤裸裸的人性本质。

当我们处于那种极端环境下时,我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人性的本质是相同的。求生的欲望是压倒一切的,它能让人类集体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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