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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思】诗歌品鉴--忧伤而坚定的漫游

诗歌品鉴--忧伤而坚定的漫游—读《漫游诗抄》文：曲水...

诗歌品鉴--忧伤而坚定的漫游

—读《漫游诗抄》

文：曲水

生活是五光十色的泡沫，细碎的物质长时间碾压人们的神经，确乎需要一副坚硬的翅膀，带着灵魂离开，隔一段时空的距离，俯瞰自己的生存。

渗透情思的诗歌给心灵保鲜，让它依然敏锐、真实，有了飞翔的冲动。

《漫游诗抄》讲述了一位渐渐衰老的思索者，漫游的追索，漫游的坚毅，漫游的忧伤。

整首诗的开篇是一幅辽远的场景，阳光下静穆的草原，盛开马兰花的草原，阳光下生灵自在蓬勃的草原，一笔如此生机盎然，却又肃穆宁静的画面呈现在眼前，草原人家就这样年复一年地生活着。

在都市冰冷的钢筋水泥与炫目的霓虹中来来往往的人们，在貌似热烈却极度冷漠包围之中的人们，蓦地见到这样的静然而又涌动着生机的草原，怎能不心灵一颤？这样的开阔，这样的辽远，这样自由自在的生命，这样温暖博大的草原足以盛得下受伤的灵魂。

诗人把我们带进了充满自然气息生机盎然的生命腹地，诗歌一开始，就涤荡了尘埃遍地的身心。最奇特的比喻是诗的尾句“那兰色已经渗透进短暂而渺小的时间”，对于时间的抒写通常是永恒与绵长，可这却“短暂而渺小”，我想这“短暂而渺小”的时间是指一种变换，一种相对，对于亘古的历史而言，草原人家是短暂而渺小的，对于漫长的岁月而言，一天是短暂的，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兰色渗透进“短暂而渺小”的时间，却由此短暂的片断而构成永恒的色彩。我们在这短暂与永恒中开始飞翔。

诗歌的第二、三小节里，我们品味到一种忧伤与无望。一匹马的生生死死，一个人的生生死死，从遥远的过去到遥远的将来，人们就这么不停地走，诗人也在自己的人生里不停地穿行、流浪，宽阔无边的草原一下子把人的行走推向无休无止。周围是永远的黑暗，无边的黑暗，只有微弱的希望，只有黯淡的光。

马是实指更是虚指，实实在在的草原元素、草原气息，却象征着负重而行。诗人背负着隐秘的理想，在尘世间坎坎坷坷地走，我们看到诗人的坚守，在坚守中的努力，在坚持中的疲惫，在最黑暗的时候找不到温暖的源地，这里弥漫着伤感与彷徨。

真正的现实生活离理想往往非常遥远，人们一边生活在世俗中，随着世俗的模板雕刻自己，获得某种价值肯定，可当你愈符合了常人眼里的成功模板，心就离理想越远，在你努力地向你心中的麦地靠拢的时候，俗世的手又将你拉扯离去，挣扎是艰难而艰辛的，这就是一个落魄歌手的苍凉与苍老。

第四小节，太阳升起来了，这一节的意象离奇而充满张力。太阳的辉煌象征着希望与升腾，此刻它不是初生的桔红，是刺眼蓬勃的健壮，这样强盛的光芒好像能带来朝气与茂盛的生命力，可诗人却倒在了阳光里，强盛的阳光刺穿了所有挣扎的疲惫与哀伤。阳光如此美好，而我呢，我却“满头白发，满身疲倦，满是伤痕和彷徨”，此刻马又出现了，此刻的马寓意着过往充满朝气与活力的生命体，曾经勃发的生机在哪呢?阳光的辉煌与疲惫苍老的心碰撞着，它让诗人泪流满面，但它又给予诗人新的希望与热忱，黑夜过去了，诗人心中的黑夜暂时消退，在朝晖中，诗人俗身死了，他整个儿消融在磅礴的大地里，汲取地气的精髓，又可以重新开始跋涉。

第五、六两节里充满了彷徨与新的坚持。内心的伤感、伤痛依然没有远去，可新的希望已经在心中点燃，内心是博大与宁静，“象东山上的一把黄土，/没有成为高山，它只是平坦和辽远”，即使不是巍峨挺立的高山，也将成就辽远的壮阔，内里的坚持有了静默的力量，不再痛苦挣扎，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坚守着心里的内核坚定地走，不再去焦虑最终的山顶是不是珠穆朗玛。

经过了这样的洗礼，诗人平静了，一个人孤独地来，一个人孤独地离去，一个孤独的生命开始新的流浪与搏击。躯体的漫游可以结束，而心灵的漫游永无停息的时候。五、六两节里我们看到了诗人内心力量的复活，看到一个漂泊的人不肯停下坚定的脚步。

最后一小节本该是阳光与幸福的，可奇怪的是，诗歌坠入了无边的暗夜，充斥着隐隐的悲凉与孤独，这是率性而为，诗人没有伪饰自己的孤独与痛苦，希望萌生的同时，死亡又来纠缠，也许理想真的死去的时候，诗人才能够获得真正的解脱，可解脱的仅仅是躯壳，灵魂却消亡了，这注定诗人永远的孤独与彷徨，永远的挣扎与对抗，永远的宁静与焦虑，永远的幸福与悲哀。二律背反的永远将构成思想者的一生。

这是一曲灵魂洗礼的歌唱，我们在诗歌里看到诗人赤裸裸的灵魂挣扎，诗人坦荡荡地出示了痛苦与幸福，也让我们一起体味人生的不易与理想的坚持，我们的灵魂也伴随着诗人死去又复活。

这组诗歌的逻辑时间是白天到夜晚，再从夜晚到另一个白天直至另一个黑夜。诗歌的心理情绪的发展变化与时间逻辑一起构成了诗歌的主线，而草原里不同物象的变换构成了意象的辐射，勾连起读者纷繁的想象，茫茫无边的草原，疲惫的旅人，草原万物的生生不息，旅人内心的彷徨与挣扎；再结合诗歌中反复手法的运用，词的反复与排比形成了隐隐地呼应，这是诗歌的多声部，这一切的有机融合完成了丰沛情感的完满表达，才使这组诗歌宛如漫游交响曲，涤荡着俗世中坚守理想的流浪者的心灵，给我们带来温暖与感动。

《漫游诗抄》是一组根植于草原大地，充满地气精髓的诗歌，诗歌每一小节的抒写都是实写与虚写的结合，草原的牛羊骏马，草原的藏女，草原的歌声，草原里朴实的永大爷与诗人灵魂深处的希冀、痛苦、挣扎、坚持紧紧地融合在一起，混合成悲凉而壮阔的涅磐……

诗人重新出发，我们亦开始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