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诗钞之普希金(六)
自由頌去吧,從我的眼前滾開,柔弱的西沙拉島的皇后!你在哪里?對帝王的驚雷,啊,你驕傲的自由底歌手?...
自由頌
去吧,從我的眼前滾開,
柔弱的西沙拉島的皇后!
你在哪里?對帝王的驚雷,
啊,你驕傲的自由底歌手?
來吧,把我的桂冠扯去,
把嬌弱無力的豎琴打破……
我要給世人歌唱自由,
我要打擊皇位上的罪惡。
請給我指出那個輝煌的
高盧人的高貴的足跡,
你使他唱出勇敢的讚歌,
面對光榮的苦難而不懼。
戰慄吧!世間的專制暴君,
無常的命運暫時的寵倖!
而你們,匍匐著的奴隸,
聽啊,振奮起來,覺醒!
唉,無論我向哪里望去——
到處是皮鞭,到處是鐵掌,
對於法理的致命的侮辱,
奴隸軟弱的淚水汪洋;
到處都是不義的權力
在偏見底濃密的幽暗中
登了位——靠奴役的天才,
和對光榮的害人的熱情。
要想看到帝王的頭上
沒有人民的痛苦壓積,
那只有當神聖的自由
和強大的法理結合一起;
只有當法理以堅強的盾
保護一切人,它的利劍
被忠實的公民的手緊握,
揮過平等的頭上,毫無情面;
只有當正義的手把罪惡
從它的高位向下揮擊,
這只手啊,它不肯爲了貪婪
或者畏懼,而稍稍姑息。
當權者啊!是法理,不是上天
給了你們冠冕和皇位,
你們雖然高居於人民之上,
但該受永恆的法理支配。
啊,不幸,那是民族的不幸,
若是讓法理不慎地瞌睡;
若是無論人民或帝王
能把法理玩弄於股掌內!
關於這,我要請你作證,
哦,顯赫的過錯的殉難者,
在不久以前的風暴裏,
你帝王的頭爲祖先而跌落。
在無言的後代的見證下,
路易昂揚地升向死亡,
他把黜免了皇冠的頭
垂放在背信底血腥刑臺上;
法理沉默了——人們沉默了,
罪惡的斧頭降落了……
於是,在帶枷鎖的高盧人身上
覆下了惡徒的紫袍。
我憎恨你和你的皇座,
專制的暴君和魔王!
我帶著殘忍的高興看著
你的覆滅,你子孫的死亡。
人人會在你的額上
讀到人民的詛咒的印記,
你是世上對神的責備,
自然的恥辱,人間的瘟疫。
當午夜的天空的星星
在幽暗的涅瓦河上閃爍,
而無憂的頭被平和的夢
壓得沉重,靜靜地睡著,
沉思的歌者卻在凝視
一個暴君的荒蕪的遺跡,
一個久已棄置的宮殿
在霧色裏猙獰地安息。
他還聽見,在可怕的宮牆後,
克裏奧的令人心悸的宣判,
卡裏古拉的臨終的一刻
在他眼前清晰地呈現。
他還看見:披著肩綬和勳章
一群詭秘的劊子手走過去,
被酒和惡意灌得醉醺醺,
滿臉是驕橫,心裏是恐懼。
不忠的警衛沉默不語,
高懸的吊橋靜靜落下來,
在幽暗的夜裏,兩扇宮門
被收買的內奸悄悄打開……
噢,可恥!我們時代的暴行!
像野獸,歡躍著土耳其士兵!
不榮耀的一擊降落了……
戴王冠的惡徒死於非命。
接受這個教訓吧,帝王們:
今天,無論是刑罰,是褒獎,
是血腥的囚牢,還是神壇,
全不能做你們真正的屏障;
請在法理可靠的蔭蔽下
首先把你們的頭低垂,
如是,人民的自由和安寧
才是皇座的永遠的守衛。
一八一七年
我耗盡了我自己的願望
我耗盡了我自己的願望,
我不再愛它,夢想也消失,
只有痛苦還留在心上:
那內心的空虛之果實。
在殘酷的命運的風暴裏
我鮮豔的花冠已經凋零,
我過得孤獨而且憂鬱,
我等著:是否已了此一生?
就好像當初冬凜冽的風
飛旋,呼嘯,在枯椏的樹梢頭
孤獨的——感於遲暮的寒冷,
一片彌留的葉子在顫抖……
一八二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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