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钢轶事】之三：创业者的聚会/郭文涟

啊，伊钢，那个遥远的岁月里荡漾起的一支歌，一支艰苦奋斗的歌，一支蹉跎岁月的歌，一支难以忘怀的歌，一支鼓舞我们倍加珍惜生活永远昂首奋进的歌。...

　　绿色的田野，蔚蓝色的天空，洁白如絮的云朵在连绵起伏的乌孙山下悠悠浮动。伊犁河依旧以它那特有的气势滚滚不息地向远方奔流，从河面上荡起的微风轻轻拂过伊犁河北岸，在高高低低郁郁葱葱的白杨树林里轻吟低唱……
　　4月21日，一群曾在伊犁钢铁厂工作过的老领导、老工人从四面八方云集在伊犁河畔的上海别克俱乐部，畅叙二三十年前在伊钢创业奋斗的艰难历程。

　　我这个晚辈，因撰写发表了《伊钢轶事》和《矿山大爆破琐忆》而被特邀参加了他们的“伊钢情联谊会。”


　　在这里，我见到了曾和父亲并肩生活奋斗了十几年而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厂长、老书记，见到了当年挥钎奋战在铁水炉旁的年轻小伙而今已是两鬓灰白的工人师傅，见到了当年十七八岁、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丽姑娘而今已是年近半百的大姐姐们；见到了曾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刚从澳大利亚省亲归来的老曹师傅，当年的他虽然满脸胡须，戴一宽边深色眼镜，但他异常活跃，每逢佳节联谊会上，总有他与一位名叫秀秀的漂亮姑娘演唱男女声二重唱，那悠悠荡荡的美妙歌声，至今仍常回荡在我的耳边，而今老曹师傅虽已年过花甲，但依然激情满怀，精神矍铄，他与那些工友姐妹们执手相见泪眼，竟无语凝噎，往日里的轶事往日里的歌，如缕缕炊烟在宁静而久远的记忆深处冉冉升起，清香四溢……

　　从他们那激动而闪亮的眼眸里，我仿佛看到了创业时期的风云征尘在悠悠长长的岁月中依旧飘逸不散；从他们那已失去光泽的脸颊和日渐稀少的灰白头发中，我好像感受到了人世沧桑岁月的漫长和飘忽不定的无奈；而从他们那觥筹交错的谈笑风生里，我却又依然感受到了他们那种豪爽直率的性格和乐观向上的精神风貌，他们说话的声音依然是那样宏亮而震撼人心，那笑声依然是那般朗朗开怀而富有特殊的感染力。“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功名尘与土”，当然，我更多的是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我最敬爱的父亲——父亲好像就在他们中间，或慈祥和蔼地笑着，或步履沉稳地走着，与他们走过了一个如火如荼而又充满艰辛困难的岁月，让人铭记于心，永世难忘。

　　当年曾在伊钢工作过、时任伊犁州党委秘书长的王定中同志拉着我的手，把我一一介绍给我所尊敬的老领导和老师傅：“这就是写出《伊钢轶事》和《矿山大爆破琐忆》的作者郭文涟，咱们老厂长郭荣盛的儿子。三十年了，钢铁厂创业的事没有人写，他写出来了。当然，他只开了个头，更多、更感人、更难忘的故事还掩埋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希望小郭多写，也希望我们这些创业者们多写。”话音未落，一双双宽大而充满着热情、感谢、鼓励的手向我频频伸来，我羞愧、激动而无语。许多我已叫不出名来但却似曾相识的工人师傅与我频频举杯畅饮，说我是好样的，没有忘记他们。我仰头喝下一杯杯感情真挚而醇香浓郁的酒，激动的心似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从何一一说起，泪眼朦胧中又浮现出那个流逝了的蹉跎岁月所记录下来的人和事……

　　岁月已然苍老了吗？不，没有。一切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恍如昨日。风中情，雨中情，患难与共有真情。一位当年在厂里担任过领导的老干部谈起矿山大爆破那段令人难忘的岁月，情不能自已，特别提议与当年参加过大爆破的同志们合一张影，说：“当年的环境是那样的艰苦，条件是那样的简陋，我们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吗？没有！多要过一分钱吗？没有！现在的人可能会不理解，说我们傻，但那时的我们活得目标明确而崇高，想法简单而朴实，就是一心一意为开发建设边疆多做贡献。”一位当年的突击队小组长握着我的手说：“你那篇《矿山大爆破琐忆》，我读了很感动，那几天总是沉浸在那难忘的岁月回忆中，二十六年了仍没有被人忘却，谢谢你！不过你写得还不够细，那时我们挖洞时一直在搞竞赛，那一面流动红旗一直在我们小组，没有离手。大爆破结束后，总指挥部为表彰我们，特批准那面红旗由我们带回去保管。”还有一位师傅说：“那天我读了你那篇文章，特地带回家让儿子看，‘好好看一看，你爸爸当年是突击队员，那样高的山上，那样艰苦的工作，你们这一代人见过吗？不要以为人活着只为钱，还有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东西’”其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望着他们那一张张因激动而通红的脸，听着他们那一句句真切而又热血沸腾的话语，我的心深深沉浸在万千感慨之中。是的，轶事确已很久远了，他们那一代人中如今仍在风口浪尖上展示风采的已寥若晨星，大多仍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有的已退休在家，有的下岗从事其他职业。如果有埋怨的话，只能怨那个时代没有给予他们更多的机会和时间去读书学习。有人说那个时代不堪回首。不堪回首，绝不等于无须回首，更不可以遗忘。记得一位作家这样说过，岁月的风尘和霜雪可以将历史掩盖片刻，但历史依然以它固有的形态存在着，并且成为酿造我们今天生活美酒的最好原料。



　　令人十分欣慰的是，在向市场经济大踏步迈进的时候，伊钢人并没有落伍。当年的小伙后来担任过厂领导，现为伊犁州经贸委副主任的胡春贵说：“与你父亲等老一辈领导相比，我们是年轻的一代，但我们接过了他们手中的旗帜，并结合新的实际，把老一代艰苦创业的精神发扬光大。90年代初便把伊钢推向了市场经济运作的大潮。现在州直企业中，伊钢是改制后运作比较成功的一家企业，职工人年均收入已过一万元以上。”　　啊，伊钢，那个遥远的岁月里荡漾起的一支歌，一支艰苦奋斗的歌，一支蹉跎岁月的歌，一支难以忘怀的歌，一支鼓舞我们倍加珍惜生活永远昂首奋进的歌。2001年4月21日夜

（以上照片均为伊犁州档案馆提供）

编辑：王晓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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