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钢往事】之十：那个最早献身的人——张铁/郭文涟
青春逝去的速度如同闪电一样，那一代人和他们的往事仿佛一起化为岁月里的尘埃，但是谁又能否认他们的世界不是精彩的呢！是的，只有时间永远是年轻的，时时充满着新鲜的味道，人们喜欢往前奔去，而往事却越来越苍老了。...
那个最早献身的人——张铁
郭文涟
那是个霜落深秋 大雁南飞的季节，我生命的步履刚刚步入朦胧懂事的季节，就好像有一场秋雨寒霜凶猛地般地吹打过来，让我过早地感受到了生命的苍凉和脆弱。郭文涟
那时的冬天来得早，好像是到了10月初，夜里便下起了霜，早晨起来推门出去，便见枯草上一支支地落满了冰霜雪花，人们面对面地走过，说一声话，便有白色的气流从口里涌出，那些青年职工们已经穿上了条线札成网格式的棉衣，这在那个年代是一种荣耀，因为只有钢铁工人才有这种工作服。那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们，精神抖擞地穿上它，肩上挂一白色的毛巾，头上戴着蓝色的鸭舌帽，按时按点地上班下班。
那时钢铁厂厂部前的一杆电线杆子上，挂有一大喇叭，每当《东方红》声响起的时候，便是居家的人们起来摆弄早饭了，也是上大夜班的工人们下班的时候。
只见人们已将一位青年职工从房间里抬出来，放置在院落里，有几个人呼喊着他的名字：“张铁！张铁！”
而屋里仍有一人在救治着睡在窗前的一小伙子。我清晰记得那位阿姨是东东的妈妈-----钢铁厂医务所的一名普通医生。
东东是比我小几岁的男孩，他的姐姐叫叶小箭，学习比较好，比我低一级，所以我记住了她的名字。他们的爸爸姓叶，好像在财务科工作。东东的妈妈姓什么叫什么记不得了，当时的我们只随着叶叔叔的名字叫她叶阿姨。
记得那天叶阿姨在紧张地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那位青年小伙子做着抢救工作，一会双手使劲地按压他的心脏，一会对着他的嘴呼吸，一会将他的双臂伸展开来回地做大幅度地摆动，说：“他还有气，鸭子还有气，还有微弱的脉搏跳动。”
鸭子是这位小伙子的绰号，姓韩。我不知道那些小伙子们为什么给他起这样一个绰号，是长得像鸭子，还是步履态势像鸭子？
后来的情况是，那位叫绰号叫鸭子的小伙子活了，而那位名叫张铁的小伙子却永远地去了。
他大概是伊犁钢铁厂建厂伊始第一个献身的人。
他长得什么样，是瘦，还是粗壮？个高，还是个矮？我不知道。因为我家也就从则克台刚刚搬过来两三天，就是见过，也没有烙下什么印象。只听叶阿姨说：张铁比较瘦弱，要是他像鸭子一样壮实就好了，关键的时候就差那么一丁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故呢？原来刚刚盖起来的房子，地面，墙壁，屋顶都还比较潮湿，住进去比较阴冷，也易患病。于是隔壁的一位工人在去上大夜班的前夕，将拉来的一堆焦炭放置在屋子的中央，点燃，以为可以烘烤一下房屋，驱驱屋里的潮气。没有想到，这屋子的顶梁上是串通着的，未充分燃烧的焦炭产生了大量的一氧化碳含，随着那青烟丝丝缕缕地传递到隔壁的屋里，将那下小夜班回来沉睡的张铁带走了，带向永远……
（此照片为当时钢铁厂炼铁车间的工人师傅们，都是我十分熟悉的面孔）
张铁，一位我未见过面的大哥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当时，他也就十七八岁吧。
不久，他的父亲----长得很帅气很有气度的一个中年男人调到厂子来工作。他说：“儿子走了，我来接儿子的班，当一名当钢铁厂的工人。”
没有几年，他的父亲也调走了，杳无音信。
此后，人们不再提起这个名字，好像早已忘却。那个活下来绰号叫鸭子的小伙子倒是活得很棒，继续在炼铁车间工作，而且更加注意锻炼身体，有事没事的时候，喜欢练单杠，两胳膊和胸肌练就得如同健美男人似的，只是他走路的时候，那态势确实像鸭子，挺着胸脯，斗志昂扬，但迈出的步履却是“八”字型的。
这件事虽然年代已经久远，但在我记忆的网络里，张铁----这个名字却一直保存在脑海的深处，每每大雁南飞，芦花飘荡，一场场秋雨寒霜笼罩着大地的时候，我淡漠的记忆海洋里中就浮现出这个我未曾见过面的名字，好像在告知我，那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叫张铁；也仿佛在告诫我，生命好像是高远的天空里鸣叫着的大雁，深秋过后，大地一片白雪茫茫，那大雁隔空鸣叫着，洒落下一阵阵哀鸣声，便销声匿迹，不知去向。待到来年春天，又一些生命在春天的季节里，熙熙攘攘地叫着，热热闹闹地在新的季节里蔓延开来。
青春逝去的速度如同闪电一样， 只有时间永远是年轻的，时时充满着新鲜的味道，人们喜欢往前奔去，而往事却越来越苍老了。
张铁，那个最早献身伊钢事业的人！
2016年3月11日夜
（以上照片为老伊钢人提供，谢谢！）
《伊钢往事》系列散文
【伊钢往事】之一：伊钢轶事
【伊钢往事】之二：矿山大爆破琐忆
【伊钢往事】之三：创业者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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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钢往事】之八：那一栋栋、一排排土屋啊
【伊钢往事】之九：王德叔叔
编辑：王晓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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