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过的童年,看不够的经典

 

“我觉得这小说真的是一种抚慰,告诉我们”失去“的意义是什么。“...



5月29日星期日    雨

“六一”儿童节就要到了,我总是怀恋多年前的那天,穿着白衬衣或者蓝裙子,像举行仪式一样手持花环,排着队列游街串巷的孩童们。无论时间怎样凋零,自己又变得怎样坚强世故,我们心里总还是偷偷睡着那个孩童,它会在你不经意间醒来肆意嬉闹。儿童节当然是属于年龄上的儿童的,但它也属于我们这些走过了儿童时代,却将孩子的笑靥永存嘴角的大人。

于是,今天我又一次拾起这本法国作家圣·埃克苏佩里于1942年写成的儿童文学小说,它就像是“献给大人们曾经做过的孩子”的礼物。接下来,请听我为你娓娓道来:



故事很简单,飞行员“我”因为飞机故障困在沙漠里了,遇到了一个自称“小王子”的孩子,他来自于一颗小行星。他给“我”讲了他的奇遇。几天的相处之后,小王子离开了地球。故事的重点在于我与小王子的那些奇遇,这些奇遇简单地说包含了三次离别。通过这三次的离别,“我”以及小王子都得到了成长。

最开始翻看这本小说的时候我们难免有点疑惑,这哪里是给儿童看的书,除了奇幻的情节,人物富有童心以外,即使看了两遍,它想要表达的涵义仍然藏在那些简单的语言背后。既然如此,用童话来讲述有什么意味呢?

所以作者最开始就做了一个铺垫,他讲述了“我”在幼时画的一幅画----吞了一头大象的蟒蛇,结果大人(成人)都说是一顶帽子,就没有一个看得出那画面里藏着一头大象。这里至少有两个含义:一是说在成人的世界里,过于注重表面,没有人愿意用想象力去理解某种外表下的东西,人越是成长,越是拥有社会生活的能力,就越是缺乏立体的、天然的、用心感悟世界的能力。二是说语言有时候会造成误会,儿童更擅长的形象沟通比语言更能直接地表达事物本质的含义。



因此“我”总是用这副画去试探他人对事物的理解程度,并以此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懂事”。在后面的情节中,小王子让“我”画一只羊,怎么画都不满意,最后“我”画了一个箱子,小王子反而满意了,因为他看得见箱子里的羊,甚至知道它睡着了。这是非常奇妙又经典的隐喻!我们平时所见的日常生活的表面,并不是真实生活的本质,冯至的诗中说:“我们天天走着一条熟路,回到我们居住的地方,但是在这林里面还藏着许多小路,又深邃又生疏。”。孩童的心灵没有经过世俗的熏染,总能通过他们的直觉看见这些成人不可见的“小路”,那些“小路”不像成人世界那么平面、直接、无趣,它们是多层、跳跃与深幽的。就像《安徒生童话》,《爱丽丝漫游奇景记》等等这些伟大的童话书一样,《小王子》也是通过这些隐秘的“小路”向我们揭示了什么是爱、怎么对待责任、怎样对待失去,并在这条“小路”上逐渐体验生命的成长。

那么就让我们就跟着小王子一起来经历那些奇遇!跟他一起体验成长吧!

认识小王子



首先,小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孤独、忧郁又极富有童心的孩子。

他住在广漠星际中的一颗小行星上,星球上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的纽结,“我那个地方,一丁儿大,一直往前也走不了多远的”。这种外在的孤零零的环境其实是人类个体的生命意识对孤独的内在体验。



他也“过着忧郁的小日子”,就像法国浪漫主义作家夏多布里昂借勒内之口说的,那种潜在的忧郁让他觉得自己是世间的匆匆过客,小王子最喜欢欣赏稍纵即逝的落日的清辉。“有一天,我看了四十三次太阳下山”,“你知道吗......人忧伤的时候喜欢看太阳落山......”。正是孤独与忧郁的特质喻示了人类普遍存在的心灵状态,小王子这个形象的内核就有了普遍广泛的意义,他的奇幻的经历就更能引起我们的共鸣与共情。还有更让我们怜惜的是,小王子有一颗童真与热忱的心,他天真纯洁却又能看懂图画背后的含义;他不会虚伪客套,他刨根问底地追究答案却又从来不回答别人的问题;他认真尽职,每天都疏通火山灰,细致地拔除猴面包树,按时给花草浇水,他仍然怀着一颗对生活的赤诚之心。这些都是因为他的心灵没有沾染一点点人间的世俗、物质的烟火气的缘故。

第一次分别



接下来小王子被一朵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种子所长出的花吸引了。这朵花有些臭美、多疑,情绪阴晴不定,这是小王子第一次开始跟另外一个他所真正在乎的个体进行的情感交流,结果却是让他有些受不了。他开始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在单一的关系中是定义不了的,“我是谁”只能在多重关系的碰撞下,在各种各样的经历中逐渐凸显,也只有这样才能直面自己的孤独与忧郁。于是,他在痛苦中决定离开,要到外面的世界去学习去感受。
这是小王子的第一次分别,他带着疑虑与困惑,伤心与不舍,他给花说,分别了!骄傲的花只是咳嗽而不说话,小王子要给她罩上罩子她也拒绝了,说她其实根本就不怕风。她还劝他快走,其实只是不想让小王子看见她哭。在引而不发的情绪的克制中,我们跟小王子一样痛苦,也跟他一样懵懵懂懂:那些刻骨铭心的感情到底有何意义呢?到底该怎样理解那些关系?

第二次分别



第二次分别发生在小王子与狐狸之间。
离开自己星球的小王子先是经过六个奇奇怪怪的星球,见到了国王、爱虚荣的人、酒鬼、实业家、点灯人、地理学家。结果小王子仍然惦念自己的花,并且对大人的世界非常失望,他发现大人的世界无非就是控制与占有,人的心灵却迷失在虚荣、麻木、盲从与空想之中。最后,有所期待的小王子来到了地球,在一个玫瑰园遇到跟小王子自己的花一模一样的玫瑰花,这让他更加失落,原来他的花叫玫瑰花啊,跟这些千千万万的普普通通的玫瑰花没有任何区别,他想起花跟他说自己是宇宙中唯一的一朵的时候,小王子呜呜地哭了。就在这时,一只狐狸出现了,小王子希望狐狸陪陪他,可是狐狸说,他应该先要“驯养”它才行。

小王子问什么叫“驯养”?

“记得这件事的人不多了,”狐狸说,“驯养就是建立感情连系......你对于我不过是一个男孩子,跟成千上万个男孩子毫无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我对你不过是一只狐狸,跟成千上万只狐狸毫无两样。但是,你要是驯养我,咱们就相互需要了,我对你是世上唯一的,你对我也是世上唯一的......”

“我开始懂了,”小王子说,“有一朵花......走我相信她把我驯养了.....”

在这里,“驯养”是一种让周遭的环境充满爱意的心境。没有驯养与被驯养,则周围的一切单调乏味,没有意义。只有被驯养了,你就开始发现与体味跟那个驯养人相关的特征的一切东西。就像狐狸因为不吃麦子,所以麦子对于它是无意义的,但是当狐狸跟小王子建立了驯养的关系,它就开始关心麦子了,就觉得麦子也是有意义的了。因为麦子的颜色跟驯养人与被驯养人-----小王子的头发的颜色是一样的金色。

“人只能了解自己驯养的东西,”狐狸说,“现在那些人再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什么啦。他们要东西,都在商店里买现成的。可是哪儿也没有供应朋友的商店。人也就得不到朋友。你要朋友,就请驯养我吧!”

那么怎么驯养呢?

“这需要非常耐心,”狐狸回答,“你先离我远一点,像这样,在草地上坐下。我用眼角瞅你,而你一句话别说。语言是误会的源泉。这样,每天,你可以靠近一些坐......”。所有“爱”的相互关系是需要心有灵犀的交流过程,是吸引是相伴,不是靠外在的言语与物质,就像文中开头的那副藏了大象的画,只用眼睛所见的东西是不能获得真正的“你我”关系的,只有用心才能得到看不见的东西。

另外狐狸说,“......仪式也是需要的”。

小王子又问什么叫“仪式”?

狐狸告诉他,仪式就是使一年中某一天不同于其他的任何一天,使一天中的某一时刻不同于其他的任何时刻。比如说,“你每天下午4点来,那么1到3点钟我就开始幸福了,越近越幸福,到了4点钟我已经坐立不安。如果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的话,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装扮我这颗心......”

“仪式”不是一个假扮的演示,而是真实地“去做”,使相互“驯养”的两个人之间以本真的状态相遇,使我们在那些时间的狂流之中,拿出那么一两个时刻静下来审视、思考,让被日复一日的生活所磨蚀吸干而变得麻木迟钝的感觉、意识重新灌满敏锐与灵性的泉水。

接下来第二次的离别近了,狐狸有些想哭,小王子说,是你要我驯养你的,你这是何苦呢?狐狸说,“我不苦,我有了麦子的颜色”。



通过这一次的离别,我们对与他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我们爱的对象之所以唯一,是因为我们在对象的身上倾注了时间,倾注了爱。就像布娃娃对于孩童的重要性,他们比大人更懂得在布娃娃身上去寻找什么,当有人来抢布娃娃时,他们就会伤心哭泣。于是小王子第二次来到玫瑰园对那些玫瑰说,“你们跟我的玫瑰花不一样......单是她一朵也比你们全体都娇贵,因为我给她浇过水,因为我给他盖过罩子,因为我给她竖过屏风......她是我的玫瑰花。”

而且更重要的,这一次的分别让我们懂得怎样对待终究要丢失的关系。世间本来就没有永恒,但是当你真的用心去对待了一段关系,你就总会有得到,你会把与之有关联的东西都亲密对待。“我不苦,我有了麦子的颜色”。那么这一段关系,不管是友谊,爱情还是亲情,哪怕有一天它们的联络已然断裂,但却飘落在人世间的那些饶有意味的事物之上,像夏夜里熠熠生辉的萤火虫,在你人生的忧郁中给你甜蜜的安慰。

第三次分别



第三次的分别就是发生在小王子与“我”之间了。



陷入困境的“我”终于在小王子的陪伴与鼓励下在沙漠中找到了水井,“我”打水给小王子喝,飞机的故障也修好了。

而经过这些游历,小王子也知道了应该怎样对待孤独、怎样对待自己的玫瑰花,他说,“我那时一点不懂事!应该根据她的行为而不是言辞来评论她。她对我散发香味,使我充满光明。我不应该一走了事!应该揣摩到她小小诡计后面隐藏的一片柔情......”



当他意识到任何事物都是转瞬即逝的时候,他愈发后悔,“她只有四根小刺,保护自己对付全世界,而我还把她孤零零搁在家里”。于是,在到达地球一周年的那一天,小王子决定要走了。他引诱毒蛇咬他,以便他得以回到自己的星球。

如果说第二次的分别让小王子与狐狸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延展——尽管我们分手了,但是“我得到了麦子了”。这是一种两个人之间的生活状态的延展的话,那么最后一次分别就是这种延展性往整个宇宙间关系的升华。

“我”因离别而非常伤心,搂着受了伤的小王子在怀里,小王子说,“夜里,你望星星。我那颗太小了......但还是这样好,我的星星对你来说是群星中的一颗。那样,每颗你都爱望......它们都是你的朋友。”

“花,也是这么回事。你若爱上了某个星球上的一朵花,夜里凝视天空有多美。每颗星星都开上了花。”

“水,也是这么回事。你给我喝的水,用辘轳和绳子提的,咕噜噜像一首歌......你会记得的......甜在心里。”

“......你会想跟我一起笑。你有时打开窗子,像这样,散散心......你的朋友看见你对着天空笑,会很奇怪。他们不知道是我给你耍了恶作剧......好比我给你的不是星星,而是一串串会笑的小铃铛。”

“我以后也望星星,每颗星都成了一口带锈辘轳的水井,每颗星都倒水给我喝......太有趣了,你有了五亿个小铃铛,而我有五亿口井。”他说不下去了,他哭了。

《小王子》就是通过这种空间的由点到面,时间的由近到远,告诉我们,世间的孤独与忧郁是可以被某种无限连接的东西所抚慰的。因为一朵花,到一颗星星,再到所有的星星,那么这朵花的灿烂就沐浴了世界的所有的角落。那最重要最本质的那一“点”关系,只要用心去驯养,它可以是一朵花,也可以是一瓢水,也可以是一个微笑。小王子是幸运的,他有一朵骄傲的“花”;狐狸是幸运的,他听得懂风吹“麦子”的声音;“我”是幸运的,我有会笑的“星星”;而我们读者也是幸运的,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小王子。他唤醒了我们心底最本真的童心,教会我们以孩童的心去感知这个浮泛着虚华泡沫的人世间。


如果某一天晚上,你所在的地方还能看见漫天的繁星,请你怀着仪式般的心境,向它们微笑吧。如果你看见了那些开满了花的星球,听见了五亿个铃铛的笑声,请不要奇怪,那是小王子送给你的礼物。


    关注 飞鸟日记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