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留在赤道上的脚印

 

留在赤道上的脚印...



01
来到梦想的地方


非洲, 这片古老, 神秘而又遥远的黑色大陆, 过去只能浮现在我的梦境里, 我从来没想过能在非洲留下自己的脚印。然而, 19 7 3年4月18 日, 我很突然地接受了自己所在单位南京农学院下达的紧急任务: 三天后登程去北京, 编人农业部的农业技术专家组, 争取5月初抵达几内亚, 以赶在旱季之后雨季之前, 及时支援当地即将展开的农业生产。

当时我还是一个36 岁的大学教师, 曾在苏联留学5年, 回国后一直从事土地规划方面的研究和教学。从得悉任务到前往北京只有3天时间, 单位还召开了一场洋溢着国际主义气氛的茶话会为我饯行,因为当时支援非洲是我国的重要外交政策之一。

在北京, 专家组20 名成员以最快的速度置制装、办理出国手续以及到卫生防疫站打防疫针, 然后乘中国民航至上海, 转乘法航到巴黎,再转非洲航空公司班机到几内亚。在跨越亚、欧、非三大洲的旅行中,我很激动。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出国了, 但这次前往的地点和出国的任务毕竟比较特殊。

几内亚( G V IN E A ) 是非洲西海岸的国家, 以前是法属殖民地,1 9 5 8 年前后独立。和许多非洲国家一样, 它经济上比较贫穷, 技术上比较落后, 尤其是城乡差别相当明显, 农村几乎处于原始状态, 所以在这里进行技术推广是很不容易的, 也是非常必要的。

非洲国家都很重视和感谢中国的无私援助, 抵达几内亚不久, 塞古·杜尔总统就在总统府亲自接见了我们专家组的全体人员。据使馆介绍: 这是没有先例的。好客的塞古·杜尔总统请我们品尝了香甜的热带瓜果之后, 颇有风度地开始讲话: “ 我们几内亚有句谚语: 与其给某人送鱼, 不如教会他捕鱼。我很希望中国朋友能长留在几内亚,但这不太可能, 因此我请求你们通过技术的传授来提高我国农民的素质, 同时增加产量。一个国家经济上独立, 政治上才能独立, 而农业在经济中占有重要位置。你们不远万里前来帮助我国发展农业, 也就是支持几内亚人民站立起来…… ”当时陪同接见的有几内亚农业发展部长、教育部长以及中国驻几大使韩克华。

专家组的工作起初并不很顺利, 刚到几内亚就出现过一起翻车事故。然而这没有影响我们的工作情绪. 却提醒我们在各方面都要小心谨慎, 所以在以后几年没有出现过类似的问题。

初步制订了工作计划之后, 专家组成员分赴各地建立技术推广站。由于搞土地规划的只有我一人,因此我的落脚点在森林几内亚, 但工作范围不限于此。顾名思义, 森林几内亚生长着大片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 尤其是红木数量较多, 当地老百姓把红木作为燃料, 使我们看了心疼。几内亚气温虽高, 但植被繁茂, 树木高大, 对日照起了隔离层的作用, 行走在遮天蔽日的林荫下倒也凉爽宜人。当然, 偶尔步入缺乏树木遮掩的地带, 仿佛蓦然进入另一个季节: 强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灼热的空气稠粘得简直使人窒息。我们作为初来此地的客人, 是那么感谢并且难忘非洲的热带森林。抬头仰望, 仿佛天空就搁置在树木的顶端。
02
无私奉献传播知识


我们建站的地点有些选择在过去法国殖民主义者留下的农场, 以便利用其原有设施。例如沿海地区井底亚有三千多公顷土地是法国人遗弃的农场, 我们在此基础上把它改造成一片良田。

我所在的森林几内亚推广站则是在原始山地上开发试验田。中国专家和当地农民进行广泛交流和密切协作, 大搞农田基本建设, 采取了兴修水利、建筑渠道、平整土地、改良土壤等一系列工作措施。值得一提的是兴修水利, 保障泳的供应。几内亚虽然年降雨量约4 50 毫米,但几乎全集中在雨季的半年内, 由于缺少人工的水利设施, 无法进行地区调节和年季调节, 合理使用水源。结果雨水降下后沿着倾斜的地表流回大西洋, 到旱季非常缺水。我们指导几内亚农民兴修小型农田水利工程: 修水库、筑堤坝蓄水,开凿灌溉渠道, 帮助他们逐步接受并掌握这一技术。由于自然条件较好, 降水量本身丰富, 气温很高,日照充足, 对农作物生长有利, 只要劳力和肥料跟得上, 农作物一年内能够达到四熟。由此可见是很有发展前景的。

我们在两座山谷之间选择一片冲田修筑拦河坝拦蓄地表水, 建筑配套的灌溉渠道, 实现自流灌溉,卓见成效, 播下的中国良种很快就生长出来, 以至几内亚农业部长特意从首都克拉克里乘飞机前来参观这片长势喜人的水稻田。

第二片试验田紧邻过去法国人作为天然游泳池的一条河道。我们扩大原先长满热带植物的河滩面积, 在上游一定位置建闸, 使水位抬高, 修筑渠道把河水引导到滩头进行灌溉。这次主要栽种西红柿、黄瓜、包菜、洋葱头、四季豆等蔬

菜。成熟季节, 许多官员前来参观,五颜六色的小轿车在田边摆开了长龙阵。我们把水灵灵的蔬菜无偿地赠送给他们, 让他们品尝。除此之外, 我们考虑推广豆类种植在非洲国家尤其必要。为达到这一目的,我们组织了一次黄豆盛会, 邀请几

内亚官员吃了一次全部由黄豆制品组成的宴席, 包括豆腐、豆腐干、豆浆、豆腐脑、千张等各种花样,连我也下厨房烧了一锅大葱煮豆腐和油炸臭豆腐。这次别致的酒宴色香味俱全, 使黑人朋友大饱眼福,大饱口福。

专家组住址原来是法国人住的一幢洋楼, 欧化的建筑已爬满婀娜多姿的热带藤蔓, 远远望去象神话世界中的绿色城堡。每天早晨推开百叶窗, 一条暗绿色的幽深河流及其沿岸的热带雨林尽收眼底, 使我不禁联想到在绿化方面久负盛名的南京街道两旁的梧桐树, 不远处是苏联修建的一家大型木材加工厂, 机器轰鸣。苏联专家和工人时常到我们田边来散步, 翘起大拇指夸赞农作物长势喜人, 我们也自豪地赠送一两筐鲜嫩的蔬菜给他们。

我们还利用原先荒凉的坡地建造了高标准的水平梯田。向几内亚专家和农民传授经验时, 他们说只有在画报上才看过梯田的照片, 做梦都没想过这种壮美的“农业建筑”能赫然呈现在面前。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这为几内亚山地特别是坡根地的利用提供了良好的样板:既利用了土地, 又保持了水土。

那段时间, 几乎天天有大批农民坐在田埂上出神地观看, 我们也不时到他们的农田里示范和讲解。通过言传身教, 把农业科学技术传播给几内亚人民。当地居民经常热情地邀请我们到他们的村落里做客, 举办过几次联欢晚会, 我们因此观赏到非洲鼓伴奏的黑人舞蹈。夜色苍茫, 鼓声震耳, 使人感到脚下整块大地都在富有节奏地震动,椰林的阴影伴随簧火的火焰而频繁波动, 天空是一轮又圆又亮的赤道满月。这有声有色的画面, 使我们更加热爱这块热气腾腾的土地。

为增强教育效果, 我们应邀向几内亚中学毕业生们传授知识和技术。当地中小学教育是12 年制, 但他们毕业后要跟中国专家学习农业知识并参加实际劳动, 为期一年,才能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所以,和那群天真烂漫的黑人孩子在一起, 我们亲切地把他们称为13 年级学生。

我们经常赠送一些国内带来的小礼物给非洲朋友, 最受欢迎的居然是清凉油。它名副其实地成了万金油, 黑人朋友们拿到一盒清凉油就象捧着一块黄金那样高兴而好奇, 往太阳穴上抹一点, 在炎热的非洲尤其使人精神一爽, 何况它还有防治蚊虫叮咬的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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