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清醒服从

一个人的囚徒

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吉田兼好《徒然草》...

人是生而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卢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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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耳只有锁链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在这间白天和黑夜一样的房间里，让我清醒的，唯有每日每夜的生命流逝的声音。深在身体里的血液缓慢地消失。我听得到，也听得最清晰。

他们都说我是个疯子，疯疯癫癫，每天嘴里吐着没有生命力的句子，也常做出一些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的事情。这是个疯子应有的姿态。

可是我很清醒地记得，我并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任何一件事。事情往往还来不及开始，就已经被他们结束。我想过反抗，但是他们人数比我一个人还要多得多，我打不过他们。我屈服了。

我是个疯子。

自此以后，我生活在这间黑暗的房子里。我默默地吃着他们施舍给我的饭菜，还要欣赏他们那无上的仁爱之心。身上的污垢和油画一样美，像西藏的高山和白云，还有静谧的青海湖。

在他们眼中，我和与死人无异。

我在这里度过了八个年头。有时，我清醒着。有时，连自己都分不清究竟自己是真疯了还是清醒着。我想起了一句话：当你开始觉得周围的人都有问题的时候，那便是你有问题了。我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区分自己是在清醒地状态还是一如自往地癫狂。

我想起了庄周梦蝶。

我无所事事，日出日落。“玻璃晴朗，橘子透明”。

我静静地坐在房子里，看着他们忙来忙去，四处奔走。他们眼中的小事在我的眼中无限放大。我缩成一粒沙子。

我打探着一墙之隔的外面的消息动态。小鸟还是小鸟，白云还是白云，我还是我。

有时，连一心想知晓外面的消息的原因是什么，我也忘了。偶尔一瞬的清醒让我意识到，自己也许与疯子无异。

我开始觉得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对。我开始确信他们这些人所做之事的动机和目的是多么的重要。重要到地球毁灭之前都必须要烧支高香拜拜佛。他们所一直苦苦追求的和求而不得的东西开始变得如此的合理，我甚至开始羡慕他们。他们爱兜圈子爱虚荣爱伪装总爱把一切的事情变得复杂，在我眼中看来是那么的有技巧有手段和聪明。

终于，我流露出的认同引起了他们最终的注意。他们更加确信我是个十足的疯子。一个疯子是不会有意识的。

我要走到窗边的距离，锁链的声音更加深沉。

一个对多数，少数服从多数，是他们所确信的判断原则。我是少数，我被服从成了一个疯子。这份的服从并非我愿。而真理在他们那一方掌管控制。少数服从多数往往是一种强迫掩埋事件本身的真相的过程。

我想反抗。可是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输了。这样的反抗毫无意义。甚至只是一出戏而已。

更可怕的也许是，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想过要逃离这里。

我成了一个人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