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菊作品傻姑娘（一）_【智圣卧龙】

这个不懂事的二妮啥时候能帮帮我呢？大妮啃着煎饼，不知是葱辣的原因，还是心酸的缘故，只感到鼻子酸酸的，眼泪要流出来了。...

傻姑娘

向丽

傻姑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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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姜菊
二妮两根手指捏着毛巾走过来转了个圈，又拎起笤帚毫无目的掠了一下地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大妮看在眼里，心头的火就忍不住腾腾升起来。“别磨洋工了，快理发！”

“你理得好，还是你理吧！”二妮扔下这句话就拉开门出去了，每个字像一门炮弹炸得大妮耳内嗡嗡作响。大妮拿电吹风的手抖了一下，要是没有这一屋的客人，真想冲上去用电吹风打她的头。但她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忍住了。

这是腊月中的星期天，客人特别多，从早忙到现在，大妮一直饿着肚子。学徒工燕子两手上沾满了白色的洗发水泡沫，正可劲地揉搓着一个中年男子的头，笨拙的样子，像搓洗带泥的萝卜，大妮看着心里就觉得别扭。

哎，没一个能帮上忙的。二妮和燕子有一个尽心干的也好，为什么除了自己就没有人能撑起这个摊呢？大妮想想就觉得委屈，觉得命苦。
大妮刚上初三那年，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一头乌黑的发用粉色的头绳扎成两个小辫，黑油油的辫头搭在肩膀上，像两只调皮的小毛熊，脸蛋粉嫩粉嫩的，一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像白瓷，闪着白净的光。

眼瞅要中考了，在建筑工地干活的爸爸不幸被电死了，包工头说是违规操作，与他们无关，仅仅赔了三万块钱了事。而拿到钱的当天，妈妈用一瓶农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用这三万块钱办完妈妈的丧事，望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弟弟妹妹，大妮流着眼泪退了学，跟着在县城的三表姐学起了理发。她学的认真，干活卖力，三表姐喜欢，自然也教的用心，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当自己积攒了足够的钱，就租了这间小屋开了自己的理发店。

二妮不争气，初中还没毕业就不上了，吵着要来跟大妮理发，但干了几年了，干起活来总是掉儿郎当的让人不放心。

今天上午因为夹了客人的头发，被大妮说了两句，就罢工不干了。哎，一点儿不知道干这行的不易，来个客人不都是钱吗。想到钱，大妮竟不觉肚子饿了，手下更利索。几个客人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张张粉色的人民币，大妮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声。

终于忙完了，给最后一位顾客烫完发，已是下午五点，大妮用虾皮和葱卷了一个煎饼，哼哧哼哧咬起来。这才感觉到全身确实累了，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疼。站了一天，腿酸了，胳膊麻了，手脚都痉挛了。
这个不懂事的二妮啥时候能帮帮我呢？大妮啃着煎饼，不知是葱辣的原因，还是心酸的缘故，只感到鼻子酸酸的，眼泪要流出来了。

“大姐，”燕子对着镜子摆弄着头发说：“一会我出去趟啊”。

“干什么去？”

“我姑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今晚上见面……”

“去！去！去！都走吧！就把我一个人累死！”一天的憋火和劳累终于有了突破口，大妮狠狠地把没吃完的煎饼往地上一扔，掀开布帘进了一帘之隔的小屋，坐在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屁大的妮子，就学会找男朋友了？！你倒是干活上上心啊，什么都不会，倒会找男朋友啊！

“姐，你还讲理吧，”燕子一掀帘子，满脸通红站在大妮跟前，“我没学会理发，也没多拿你钱吧，这些年，我不就拿个学徒工钱吗？女孩子，谁不找婆家，你能管得着吗？……等我找到有钱的婆家，我还不稀罕干你这活了呢！”说完这话，燕子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灯光照在四周光滑的镜面上，反射出苍白的光，虾皮撒了一地，喧嚣了一天的小屋终于静下来了，静得让人生出许多的孤独，又掺杂着说不出的烦躁。这些年，大妮也曾想过找个男人，有个依靠，帮她共同支撑这个家，可像她这样一个理发的，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好男人有谁想要呢，可如果不是好男人，嫁给他岂不是更苦了自己，苦了弟弟妹妹吗？

惨白的镜面里映出一张疲惫毫无生机的脸庞，大好的青春马上就要过去了，近三十的人了却从未品尝过被人疼爱的滋味，大妮内心多么不甘。也有一些男人曾经有事没事的往理发店里跑，瞅着她的脸满眼的笑，大妮知道那都是有老婆孩子的男人，跑来只是想寻找刺激而已，大妮不是那样不要脸面的女人，即使最缺钱的时候，也没做过这种事。可今晚，她却有一种按耐不住的寂寞。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大姐，不好了！出事了！”刚按开接听键，电话里就传来弟弟小盼急促而慌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