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七)】

 

栀子家差人捎来了话,栀子要嫁给奎子。奎子一家从来没有想过先为奎子娶亲。奎子要是先娶上媳妇,老二就是秋天时被落...



栀子家差人捎来了话,栀子要嫁给奎子。

奎子一家从来没有想过先为奎子娶亲。奎子要是先娶上媳妇,老二就是秋天时被落在地里的土豆,那肯定落下了,一旦落下了老二这辈子恐怕就娶不上媳妇儿了。

接到栀子家的消息后奎子爹抽了一夜旱烟,咳嗽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他对老伴儿说:“给奎子张罗着娶亲。”

奎子娘惊讶地看着老头:“给奎子娶?那二小咋闹?”

奎子爹怒声怒气地说:“咋闹?人家栀子不跟二小,咱们能咋闹?人家要嫁奎子,咱们只能给奎子娶。”

奎子娘听老汉这么说抹起了眼泪:“奎子要是先娶上媳妇儿,就把二小接过去了,这下二小娶媳妇儿就难了。”

“哭球啥了,娶一个算一个吧!”说完这话,奎子爹长出了一口气。

奎子知道栀子要嫁给他时,他的心霎时乱了。这种乱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的乱,这种乱像是心里有鱼儿游动一样,这心里不但有一圈圈的涟漪,还有鱼儿来回翻腾的悸动。他烦躁地从院里进了家里,又从家里出了院里,来回折腾了好几回。此时的奎子并不知道自己对栀子是什么感觉,他没和姑娘接触过,更没有谈过恋爱。对于栀子,他本来应该是很了解的,但是栀子和谁有的孩子他却不知道;他本来应该对栀子没有好感,但是生孩子时发出的痛苦喊声却总在他耳边回荡。他一直想知道栀子的孩子是谁的,只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一定要找到这个男人狠狠地揍他几拳。得知栀子要嫁给他时,他的心里除了乱竟然有些欣喜,他问自己:难道你想娶栀子?

二哥倒是很安静,他只蹲在院子里吸烟,不言不语,像泥塑人一样。看着二哥的样子,奎子心酸起来。长了这么大,二哥什么都不和他争,如今娶媳妇儿,自己怎么能走在二哥前头呢?他用拳头在院墙上“咚咚”地捣了两下后,大步流星地进了家,一进家他说:“爹,先给二哥成亲吧,俺不能接过二哥先成亲。”

“你以为俺不想先给你二哥成亲吗?人家栀子指名道姓要嫁你,咋给你二哥成亲?”

“俺去告诉栀子,俺不喜欢她,让她嫁给二哥。”

说完这话,奎子抬腿就往外走,奎子爹一看这个愣小子真去,着了急,他一把拽住奎子:“干啥去?把栀子闹呛了,谁也不嫁了,到时候你二哥逮不住,你也逮不住了。”

“俺不喜欢栀子,俺不要。”

“俺把你娘个犟子,娶媳妇儿过日子,啥喜欢不喜欢的,就咱家这样的光景,瘸子瞎子给咱也娶,啥叫喜欢?炕上不骨碌不喜欢,炕上一骨碌尽是喜欢。”

这时候二哥进屋了,他看着正在抽扯的爷俩说:“奎子,别管二哥,你娶栀子吧。”之后,他眼圈一红,低下头快速地出了院子。

奎子看着二哥的背影是那么的凄凉,他的眼泪顿时像崩豆一样从眼眶中涌出。

转眼,立夏了。此时,坝上正是好天气,风儿轻了,阳光足了,第一场春雨刚刚结束,整个坝上高原在这场春雨过后都复活了。杨树一夜之间抽出了新绿,那绿如翡翠般发着光;田野间的草儿也都绿了,紫色的马莲花,黄色的蒲公英花如星星般散落在田野里;刚剪去羊毛的羊儿一身轻松的在田野上撒着欢,那慢性子的牛儿,还和以往一样,慢悠悠的吃草,慢悠悠的走路,只是它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忽然,村子里 “噼里啪啦”地响了鞭炮声,这声音惊的羊儿和牛儿都停止了吃草,它们抬起头屏息听着,村里出了什么事了?

村里是出事了,出喜事了。奎子今天和栀子成亲呢!奎子穿着崭新的中山服,自行车后边驮着栀子正满大街转呢!自行车后边一群小孩儿追着,喊着:新媳妇儿,新媳妇儿,哩哩啦啦尿一路儿,新媳妇儿,新媳妇儿,哩哩啦啦尿一路儿……

编辑  铁塔    编审  海明

来源  张北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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