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郭德纲商业版图 真的“进商界狼性不足”?

 

郭德纲扩展商业版图的脚步从未停歇,甚至跨越到大洋彼岸。...



2015年冬天,管虎电影《老炮儿》中的镜头把用人情味、市井味裹挟着的新旧观念的对垒从后海的酒吧带到茬架的野湖,也让胡同巷口固守着的规矩、传统随着夜路狂飙的jeep走进现代喧嚣。

呈现在大众眼前的郭德纲,有着传统艺术传承者的持重、相声曲艺表演者的机灵、以及为人长辈的和蔼威严的形象,讲道理诉人情。从某一方面来讲,郭德纲是传统规矩的拥趸和固守者,要面对现代商业场的生意,他似乎就处老炮儿这样的矛盾里。郭德纲接受《财经》的访谈时称自己,“入佛门六根不净,进商界狼性不足”。

在很多人心中,郭德纲改变了人们对于相声“是传统艺术形式之一、是春晚节目之一”的认知,在商业场上玩出了全新的花样,并借此收益颇丰,但他却说自己骨子里对商业不感兴趣,从中感受不到任何乐趣,只愿专注在相声艺术和内容。他在相声舞台上三两句就能抖机灵,台下却称自己不善交际、喜欢安静、享受孤独。如此差异对比,让看客失焦,郭德纲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近日,郭德纲在微博发表清理门户、重理家谱的微博引来曹云金“道不相同不相为谋”的长文回应,文中曝出郭德纲办学授课为赚钱、制造舆论成热点等丑闻,众多网友加入了骂战,也将德云社和郭德纲推向了商业与传统对立的风口和讨论中。

转型无法逾越的传统规矩
相声是门传统艺术,靠着师傅言传身教,代代字份排辈,本就是人情维系的行业,因而人才培养也很难摆脱这样的背景。德云社相声演员的培养过程大体也还是遵循着传统规矩。从口盟,到摆知举行拜师仪式,到引保代进家谱,相声的传统规矩是德云社的转型也不能逾越的。
                                              
德云社成于1995年,曾经名为北京相声大会,现为北京德云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由张文顺、郭德纲、李菁合作创立,但德云社官网的介绍中却对张文顺、李菁只字未提。德云社注册资本为140万元人民币,共有两名股东,即郭德纲妻子王惠和小舅子王俣钦,两人分别持股99%和1%。德云社迄今为止未进行过融资,所以从资本组成上,德云社也与家族企业别无二致。
2009年,郭德纲接受采访时说,自己没有野心,只是想有饭大家一起吃。从“鹤”字科学员起,德云社开始面向社会招生。一如郭德纲的规划,让从事相声事业人才都有专业培训,北京德云艺术传习社也于2009年成立,有了更为完善的相声学员选拔机制,并配有学前辅训班,后来更与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合作创办“德云相声传习班”,毕业生可获得中专学历,据悉,传习社收费高,毕业后能进入德云社的演员不多。

自德云社树立起“德云相声联盟”的旗帜开始,就不断有民营相声团体加盟,据媒体报道,至今,德云社旗下演艺人员近400人,德云社官方网站上公布固定的演艺活动场地有六个,有媒体报道,德云社的驻场演出收入每年在千万元左右。但并未获得德云社证实。除了驻场演出收益外,商演或巡演成为德云社成员重要收入来源。2015年德云社商演或巡演共计举办20场。

虽然德云社已经采用合同制约束员工,但仍有着以家族式企业管理方式运营的本质,曹云金就在长微博中提到:“为什么你和所有人,和媒体,都谈的是师徒感情,可转身到我这里,就谈的是一纸冷冰冰的合约?合同里全是束缚,没有发展,我有追求更高进步的愿望,我想拓展我的事业,我想尽快有能力接母亲来身边尽孝。”

企业转变不能一朝完成,更不能要求员工一夕适应。当然,以人情维系的模式很大程度上也与郭德纲内心树立着的传统的门风家规不无关系。郭德纲曾谈起自己家族家风,说道其家中看重规矩,对长辈存有敬畏之心,岳云鹏等德云社成员也曾表达过对师傅的敬畏。郭德纲还曾多次表示收徒识人的重要性,更看重徒弟的人性、忠心。成为门徒要符合的标准条框都在他个人主观判断中。可能因为相声是郭德纲多次提到的他最喜欢、最花心血的东西,甚至不能用事业来概括和经营,一定要与自己的价值观念和情感相连。

作为被郭德纲称为“老天爷赏饭吃”的相声里的老搭档,于谦在接受记者提问对郭德纲的看法时,说,“没有棱角的郭德纲也就不是郭德纲了,他也就走不到今天了。” 这是相声演员郭德纲。郭德纲曾表示在相声表演中从不迎合观众,并认为术业有专攻,相声的发展需要的是内行的声音。对于相声,郭德纲自幼摸爬滚打,有着十分艰辛的求艺经历,对待徒弟,或者相声业内的人,他也有自己坚持的标准,并以此量人。棱角是老炮儿的标志,也许也是郭德纲、德云社这么多年来遇到争端、风雨的伏笔。
与德云社家族式人情维系的管理方式相似,赵本山的本山传媒也几乎是由人伦礼法构建的。成立于2003年的辽宁民间艺术团是本山传媒的前身,以演出二人转、喜剧小品、东北民间歌舞等为主,也是本山传媒支柱产业——演出业。本山传媒旗下有小沈阳等艺人,被称为赵家班,赵本山对艺人的管理有自己独特的方法,他曾表示,管理艺人,光用制度是不好使的,他与艺人之间,首先是感情化的,像父亲,比父亲尽到的责任还大,提供资源、提供戏给艺人拍,等艺人红了后,再将规矩形成制度。他采用传统的戏班式师徒制,公司内部制度十分严格。

其次,本山传媒的产业还有影视制作、电视栏目制作和艺术教育业。本山传媒还曾尝试建影视城介入影视旅游业、创建本山艺术学院,标准化培训演艺人才,大力开发演艺经纪业务。同时作为企业领头人,赵本山有着学习先进管理理念的意识,2009年他就曾进入长江商学院CEO班进修。到现在,本山传媒已经基本实现了传统制度与现代企业制度相结合的商业模式,并致力于根据企业文化制定有计划的发展战略,但德云社却似乎在坚守自己的传统,郭德纲本人也认为德云社是成功的,成员离队是个别现象,坚持自己在相声表演中的内容提高,不上市,不寻求更理性的运作模式。
“狼性商人”:9家公司,从餐饮到大洋彼岸


从广德楼里走出来,脱下长袍,换上西装的郭德纲踏入了纷繁的娱乐圈、商圈,一身曲艺传统也跟着入世,从相声到综艺主持、拍电影、电视剧,从真人秀到近期与视频网站合作的网综,我们频繁在电视节目、娱乐头条、商业新闻中看到他的名字,相声老炮儿只是郭德纲的角色之一。

相声是郭德纲的内容,更渐渐成为了他的招牌,他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让更多人关注相声和传统曲艺文化,但他也确实利用了或者说是消费了他傍身的这一技。成为多栖发展的明星后,郭德纲更经营起他复杂的身份。他的出场是尽心演绎相声传统的角儿,戏程里做了商业场的生意,相声演员已只是郭德纲的前缀之一,他已经把自己打造成为一个品牌,他和老炮儿也有不同就表现于此,他对时代的顺应比老炮儿从容,他游刃有余地把握现代社会中人身份的复杂性,能把自己的角色分明又自如地进行切换。金星近日就评价郭德纲为江湖中人,不得罪人。这是相声之外的郭德纲,或者可以称之为是明星郭德纲。



而商人郭德纲的产业也很庞大,德云社对外投资有南京德云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和黑龙江德云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两家公司,据调查,这两家公司现均因未按规定提交年报被列入经营异常的企业名录中。另由其妻子王惠投资入股的公司两家,分别是波碧水(北京)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和北京瀚维尔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波碧水公司注册于2014年3月10日,股东为王惠和赵青。据波碧水官网显示,BoBiWater波碧水是波碧水公司旗下运营的以医学标准研发生产的专业美容护肤品牌,公司设有专业的护肤研究中心。郭德纲微博宣传的面膜就是该公司的产品。

碧波水股东赵青同时是北京一家美容中心的法定代表人,该美容中心申请注册了“BOBI WATER”用于医药、广告销售等的商标,正在申请注册“碧波水”为日化用品商标。波碧水公司申请的专利均为产品包装以及产品宣传手册的相关专利,获得的资质认证是食品经营许可证,并没有查询到该公司有与日化用品相关的发明公布类型专利,也没有查到有国产化妆品批准文号,而赵青的美容中心也并未查到相关资质证明。

另外,王惠还曾任北京德云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德云制衣坊、北京一品食神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德云制衣坊曾主营中式定制服装,最便宜的一件也接近2000元,定制一套花费上万,而一品食神就是曾开在三里屯的“郭家菜”,有网友在美食点评网上点评网传,“郭家菜”价格贵,性价比不高。这两家公司现已被注销。
郭家菜关门了,但郭德纲进军餐饮业的决心似乎仍在,由郭德纲、于谦和红事会餐饮集团共同创办的北京德云红事会馆于2015年3月注册,2016年4月营业。据网友透露,德云红事会馆装修奢华大气。



虽然多数投资入股等商业行为由其妻子王惠操办,但郭德纲本人也独资或参股形式创办文化传媒公司。


也行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就是由郭德纲和制片人薛强共同持股建立的。2016年,郭德纲在上海注册了文化传媒工作室,亲自担任法人代表。
郭德纲扩展商业版图的脚步从未停歇,甚至跨越到大洋彼岸。2013年1月,有网友爆料,郭德纲已取得澳大利亚的永久居住权。但这则传闻至今尚未得到本人证实。不过自2010年起,郭德纲曾多次率德云社弟子到澳大利亚演出,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工党领袖安德鲁访问华时,郭德纲也以私人身份亲自陪同游览故宫,可见关系亲密。

2013年,德云社还在澳大利亚开起分社。2014年郭德纲还利用微博做起澳洲薰衣草小熊、面膜等的生意。同年5月,郭德纲赴美国洛杉矶欲商谈购买或入股电视台的事宜,并称,此举是希望德云社能在海外拥有更多的媒体话语权,同时也将德云社的相声、自拍剧拿到德云社电视台播放,不过此事至今还没有下文。今年是德云社成立20周年,将进行的全球巡演,首站定在加拿大多伦多。如果相声曲艺和更多中国文化借此能够拥有更多与外互动交流的机会,也是一大喜事。

此外,德云社官网有一德云商城的模块入口,功能尚在开发,德云商城的商标注册也在审核中,而在德云社官方微信公众号上的“德云商城”,已有原产澳大利亚的红酒在销售。

郭德纲受访时也曾明确表示,不谈论自己在除相声外自己在其他业界的成绩,这些都是他的谋生手段而已。但值得思考的是,因相声成名,因这名气拓展个人生意,是不是对相声的一种变相消费。

郭德纲接受专访时曾讲过,年轻时,曾想追名逐利,但现实粉碎了自己的想法,只得求衣求饱,经过艰辛求学求艺继而创业的历程,到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说相声,并以此为生,不断满足自己,到今天,郭德纲表示自己并不想做相声界的领头羊,只想干自己能干的事情,做好专业,经营“小家”。现为北京市西城区政协委员的郭德纲说自己不想担负更多社会责任。他力求相声文化发展,也求让他养家糊口,消费相声带给他的名利益。他曾表示,艺人卖的是艺。可以看出,他本身的认知里就是具有商业心的。

在财富上,2007年,郭德纲就已年收入过千万,跻身福布斯中国名人榜。对于自己拥有巨额财富这事,郭德纲并没有正面承认过。
悲观孤独的骄傲者郭德纲
在接受《财经》的访谈时记者问:是否想过如果德云社拥有一套成熟的公司运作机制,会比现在手艺人传帮带的运营模式更长久?因为商业更理性。

郭德纲答:任何一个相声团体,拥有多少像你们说的这些商业包装、幕后推手、IP运作,它也不会成为一个德云社。其他团体也可以模仿我们运作的形式,但是他们没有内涵。我特别悲哀,因为我把这行垄断了。我特别理解这种孤独,一点意思都没有。
郭德纲曾说自己40岁之前的故事可以写成80集的连续剧,也许正是艰辛的求艺和创业经历以及如今几乎在相声界独当一面的成绩让他成了老炮儿,习惯进而享受孤独,琢磨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有了现实商业社会难以接受的固执和骄傲,正因此,他拒绝德云社经营方式的改变,坚持传统艺术不需要适应或者做出妥协。

新旧规矩的交锋中间,是新旧规矩优劣命题的无解的探究,现实中社会翻新,新规则必然打破旧规矩才能出现,但理想中,或者说我们希望,新规则的出现带着对旧规矩的尊重,拉扯着旧规矩中好的东西代代更迭,让我们在目不能及的变化里,依然能嗅出点老炮儿的味道,这是给社会的人情味。

更重要也更紧迫的是,郭德纲或德云社背后反映出来的,在日新月异的商业文化中发酵着的传统艺术文化与现代培养和管理方式之间的矛盾,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化解,如何才能珍惜而不是无度消费这个快时代里选择等相声里一个包袱的观众,是应该给予更多关注和思考的问题。

郭德纲曾讲过,相声圈没好人,谁也别往外择。一个没好人的生态体系,是否会让好的文化岌岌可危。郭德纲微博签名中这样写道:“ 珠丸之珍,雀不祈弹。 金鼎之贵,鱼不求烹。富贵长生,天作主由不得我。 钢骨正气,我作主由不得天。”希望公众人物游走在商业资本中的同时悯恤着来路,钢骨正气能成为传统艺术文化挺拔的脊梁,毕竟有欲求的路上没有人、没有一个行业可以落得一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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