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言难尽的西北女子（丝路之旅第四章）

我无意攻击任何西北女子。谢天谢地，我遇到的更多是兰心蕙质的好姑娘。她们带着强大的内生性动力，一往无前地活着。文中那些粗鄙的印象，不过是舞台后的变幻背景。《小王子》里的小狐狸说得对：“真正重要的东西，肉眼是看不到的，只有心灵才能看到。”...

其实呢，猫并不是一直都写严肃体的游记。自带强大二货体质的我，也可以偶尔写写另一种味道的旅行日记。

比如，那些一言难尽的西北女子。

飞机从张掖往敦煌赶时，前排坐了俩妹子。其中一个枉顾全体乘客性命安全，和广播不断放送“请关闭手机”的温馨提示，不停举起手机拍日落，看得我脑袋充血。

夜半时分，飞机终于胆战心惊地降落在敦煌机场。大概大家从没坐过那么小的飞机，难受了半天，都努力从座位里把自己扔出来，霎时间过道全都挤满了人。前排妹子也站起来走到过道上，这时我才看清她穿了条齐B小短裤。丫冷得浑身打颤，赶紧缩回座位上，用飞机上的毛毯紧紧护住裸露的大腿。

她的同伴恶狠狠推了我一把：“挤什么挤，没看到你把她挤啥样了么？”我也不客气地回敬：“这一飞机的人都挤成沸粥了，怪我咯~”

俩姑娘立马不高兴了，嘴里各种刀枪棍棒全都射了出来。一会儿讥讽我“又高又胖”（想来我178cm的海拔，120斤出头，也许“胖”体现在我在低温的飞机里从不穿齐B裙/裤？）；一会儿威胁“信不信出了这个门老子弄死你”（终于秒懂《老炮儿》里六爷对这帮嘴里喷翔的年轻人为啥斥道：“我顶他妈看不上你那怂颠颠二尾子样儿”），最后还捎带问候了我亲爱的母亲。

我这爆炭脾气终于没压住，低头俯视对方，轻飘飘掉了一句：“三寸钉。”

那一刻，我第一次听到了女人为我心碎的声音。

“打架斗殴都是江湖，都讲理。”毕竟损人刻薄、耍拳动脚尚可对付，家人亲友可是斗嘴底线。

姑娘，你爹妈没把你教明白，让姐姐来。

离开张掖的那天中午，我们经过“孙记炒炮”，嗅到浓浓面香，忍不住提着行李箱爬到二楼，点了一份66元的套餐，坐定观望。

同桌一涂着姨妈色唇膏的大妈不停上下打量我们，把痰盂壮的蓬蓬头往上托了托，突然开口道：“你们别坐在这傻等啊，要自己到窗口去排队。”

先生赶紧跑到窗口候着。半晌，悻悻地走回来低声对我说：我们点的是套餐，人家会送过来的。

片刻，套餐终于端上来了。有卤肉，排骨，小菜，两大碗炮仗似的炒炮，看上去很可口。我们刚提起筷子，大妈又不动声色问：“你俩很久没吃肉了吧？”

如果说我们吃相不雅，形如八戒，或许是该婉转提醒一番。可是阿姨，我们还没夹起第一块肉呢~

这下子，被大妈视为“苦行僧”的我们，吃得百感交集。她却对着自己那小碗素炒炮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往嘴里扔几棵新鲜大蒜咗味。看到我俩对这些吃上去就像仅仅过了一道卤水的白肉皱眉，她又热情介绍道：“咱们这里的卤肉可好吃了，你们一定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吧？”

这一回，要不是先生拉着，我真想大声告诉她：“姐，我们是从广州过来的，那里的烧鸭卤水鹅比这卤肉好吃得一笔去了~”

西安咸阳机场是这次旅行去得最多的机场。午后，我们提着一根从麦积山石窟买回来的山核桃拐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候机室，行将结束这次旅行。

几天前，麦积山下的卖拐大叔把这根拐杖郑重递给我时，特意交代：“这是用本地山核桃无缝拼接的，中间还贯穿一根大钢筋，保管你家老人用起来趁手又安全。”

可一到机场，我们便开始害怕起来。万一过安检时，人家把这拐当作“钝器”给没收了咋整？正担忧时，一位飘过的保洁阿姨见状，用下巴撑着扫帚正色道：“咂咂咂~你们这根拐杖一定要拿去托运，这样是过不了安检的。”

问她：“只是因为它是拐杖就通不过？”

答曰：“肯定不行啦~blablabla……”

我们抱着侥幸心理正商量着，突然，我听到保洁阿姨飚出一句西安话“贼你妈”，后面的方言我一句都没听懂，但从她鄙视愤慨的眼神里，我明白她怪罪我们并未立刻接纳她的好意。——话说回来，您这好人管得忒宽，转变得也忒快了吧。

喜大普奔的是，我们的核桃拐杖最后顺利过关。正高兴着，我俩想到了什么，登时面面相觑——说好的拐杖里有大钢筋呢~你个奸商！

张掖街边，大妈看到我们在等车跑上前主动询问：“你们等几路车？4路啊，早就没了，还在这儿傻等呐！”然后4路像幽灵车一样从眼前开过去了~开过去了~

另一位大妈热心地告诉我们，酒店附近有大巴直接去机场，半小时一趟。两人依言抱着大包小包乖乖等了快两小时，连车影都没看到，最后只好打车拼命往机场狂奔。请问您二位是以正反两面形式告诉我，在这座城市等车是有多吊轨么？

还有还有，西安住在我们隔壁年近五旬仍开钟点房约炮的中年男女，天水“七天”酒店里的夜半女“叫兽”，兰州聚会时一遍遍黑着脸走进包厢赶我们走的女服务员……旅途中，我们遇见的西北女人是如此热烈奔放，带着一言难尽的气魄。

尤里乌斯·凯撒说过：“一个人，无论是谁，不可能看到现实中的一切，更多人看到的只是他想看到的现实。”如此说来，不管是沆瀣还是朝霞，我见即我心。——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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