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潘金莲 比起小说,电影更值得让人期待

 

失望的不是小说讲述的故事,而是小说文本。...





在这之前,我只看了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前段时间,看到电影《我不是潘金莲》推迟至11月上映的新闻报道,便赶忙趁电影延后的空档,把小说买来一睹为快了先。

然而结果却有些令人失望。或者更准确地说,失望的不是小说所讲述的故事,而是小说本身。

《我不是潘金莲》有一个好题材,也讲了一个尚且不错的故事,可遗憾的是,小说写得过于着急了些。很多地方虽谈不上多大漏洞,但明显的逻辑不足却是存在的。

很难想象,一个普通老百姓仅因被为官者骂了几句“刁民”和“滚蛋”,就拥有了层层上访乃至进京告状的决心和动力。不是说不能写荒诞,但必须得结实的内在逻辑支撑。否则荒诞就流于表面,难逃刻意之嫌。

《我不是潘金莲》虽名为长篇,却很难说名副其实。撇开人物关系简单不谈,小说不仅叙事粗略,而且内容极为单薄,二十年的时间背景跨越,似乎终只讲了一件事:上访。

而且单就上访这件事来看,刘震云写得怎么看怎么觉得一般。与此前的《一句顶一万句》相比,不说云泥之别,但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刘震云被评价写小说绕,很大程度是因为《一句顶一万句》。关于他这种绕,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我属于前者,因为我不觉得那是绕,或者说即便是绕,也绕得很有韵味。自认为《一句顶一万句》的精髓就在于这种事无巨细的绕。



《一句顶一万句》的绕肯定是刘震云刻意为之,或说是他特有的叙事技巧,先将简单事情复杂化,而后再做简单处理。这样,在叙述展开与收拢的动态平衡之间,作家本人则始终拥有着叙事走向的主动权和自由度。

换言之,不管小说本文最终走向何处,它至始至终都在写作者的掌控范围内,而不至于失控。且看《兄弟》的教训,小说下部篇幅陡增,明显是余华对叙事失去了控制。虽然他自己搬出《圣经》解释说,人啊,要走窄门,后面的道路才会越走越宽。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刘震云通过他所谓的绕,非常巧妙地将笔下人物各自的小算盘、欲望、想法、对生活的盼头及对他人的计较,张罗到了一起,或织成一张网,或拧成一个结,在小说中绕来绕去。看似事关琐碎,实际却绕出了一群小人物全部的生活和命运。

有人说,《一句顶一万句》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能拧出作家的汗水。这种话虽然夸张,但搁在《一句顶一万句》,我是认同的。



然而,到了《我不是潘金莲》这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在《我不是潘金莲》中,刘震云基本上放弃了对叙事语言的创造,仿佛只求把话说清楚讲明白就完事了,非常直白,非常粗糙。

好几处读到为了转折对话,不同人物都是一个反应,一种描写:“倒是噗啼笑了”,就引得我一阵阵尴尬。不敢说刘震云词汇量少,但写得略敷衍一定是有的。

刘震云拥有一流的叙事能力,这一点毋庸置疑。《一句顶一万句》即是实力证明。只是在《我不是潘金莲》这部小说中,抛开所谓的绕不谈,其他唠嗑似的耐心叙事,婉转而动人的细节描写,几乎统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赶工般的粗略和匆忙,好像刘震云只想一个劲儿快点把故事讲完,然后交给出版社出版。所以,小说虽有二十年的跨越,但对话占据过多篇幅,叙事部分亦乏善可陈,就使得小说失去了应有的分量,让人读之无味,读完无感。



对于李雪莲来说,连续二十年的上访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能体现她性格的地方。可刘震云对此的处理,却只是在李雪莲最后一次上访的后续描写中稍作提及,或一笔带过。李雪莲二十年的心理、情感变化,小说同样未有足够笔墨涉及。

所以在整部小说中,李雪莲最重要的二十年几乎处于空白状态。连续二十年的上访于她而言更像一个说法,而不是一段真正发生过的、对她生活产生巨大影响的经历。如此,小说人物的性格自然趋于单一化和脸谱化,整体形象也因不够丰富饱满而黯然失色,毫无魅力可言。

上述所有这些,都让《我不是潘金莲》显得过于平庸。整部小说,除了上下官员对李雪莲上访的围追堵截,及各级一把手害怕丢了乌纱帽的畏惧心理,再难寻其他出彩之处。

如果刘震云的野心再大一些的话,把李雪莲二十年间的上访经历再多拎出几次,放置在不同时期的社会背景之下展开描写,那完全可以通过李雪莲的视角,展现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当代中国社会。



但刘震云并没有。他在小说中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点到为止。正如小说只讲了一个民女上访的故事,到最后也仅是讲了一个民女上访的故事。其中虽涉及中国政治的权力结构,但也只是涉及而已,倘若深究,仍是老生常谈的常识性东西。

当然,小说在章节的设计上,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就是前两章无论篇幅还是内容,都应该是小说的正文部分,但刘震云却取小标题为序言,而第三章本为结尾,刘震云却故意本末倒置地说它是正文。

所以我们能够明白,无论是为官者,还是为民者,生活在中国这样一种中央集权的权力结构之下,每个人所受到的影响,每个人对权力发生理解后所产生的心理状态,及社会所呈现出的本末倒置的现象,才是最值得玩味的。

所谓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长久生活于一种权力威慑下的荒诞中,是不是也会感知不到荒诞的存在?或是视荒诞为合理,而忘了追问荒诞产生的原因?



在劳教制度废除之前,上访与拆迁曾几度成为社会热点事件。《我不是潘金莲》是2012年出版的,恰好在上访事件闹得最盛的前后。因此,刘震云写此书的用意,大家自是都能心领神会。只是作家的这种用意,即便再怎样良苦用心,也不能成为评判小说写得好坏的前提依据。

如前文所言,我对《我不是潘金莲》的失望,不在于小说讲述的故事,而在于小说本身。因此,对于由小说改编的电影,我仍是充满期待的。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在经过编剧的处理之后,小说存在的许多不足必然会得到改善,从而使电影呈现出另一种风貌。这一点,看此前的新闻报道便可窥测一二。

所以,赶在电影十一月份上映之前,我在这里先强行推荐一波。等到电影真正上映,观影之后视其质量好坏,该骂的骂,该推荐的推荐。

还有一个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对待的消息。除了《我不是潘金莲》,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也被改编成电影了。据说后者也将在十一月份期间上映(刘震云或成最大赢家)。

说实话,看到这条消息,我第一反应是,电影不会比小说更好,而且极可能落得《白鹿原》的下场。后来看到,改编《一句顶一万句》的导演竟是刘震云的女儿,还是科班出身,也就很好奇地保留一份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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