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故乡的水

 

我的记忆总是零零落落可那个水里浸润的小村子那些关于水的记忆还有那么多藏在心里凝成不舍凝成难忘...





故乡的水

夕阳下,一条潺潺的渠,清冽的水流向下游的土地,岸边一个扎着直楞楞羊角辫的孩子,肆意地揉搓着手中的衣衫,抖起的水滴在余晖中像一颗颗晶莹珍珠,在她的面前画出一道弧线,重落进水中,或洒在身上。这样的动作她一直兴致勃勃,直到劳作一天的母亲在村口喊:“回来吧,吃饭啦!”孩子扭头,灿然一笑,小脸、衣襟,早已濡湿一片。





故乡的水

牵着我的乡愁奔跑



故乡是宣化县东六十里的一个小村子,叫做要家房。

故乡多水。据说在乡村之间大路并未通达的时候,要到我们村子,是沿着水稻田埂子来的,期间还要趟过一条河。远一些的邻村人万不敢带着骡马,因为那些没有走惯这种路的牲口们每每都会滑下田埂,于是就犟着劲不往前。而我们村里的骡马可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在田埂上走猫步,还会在过河的时候不下水,像人一样从河里排列好的石头上一蹦一蹦的跳过去,我想,若它们有思想,这绝对是让他们在外乡牲口面前引以为豪的一项技能。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作为农村,我们村子四周与多个村子相邻,土地资源极其贫乏,真正是应了那句俗话,每人一亩三分地。在靠天吃饭的年代,这点土地真是贫穷的象征,但就因为有水,每一块土地都成为肥沃的土壤,且适合各种农作物的种植和生长,挑剔的水稻,普遍的玉米,谷黍,土豆,葵花,豆类,或者是蔬菜。一村子人虽不能说多么富裕,但自给自足也倒足够。





故乡的水

牵着我的乡愁奔跑



水多井却不多。这是因为故乡的水多为地表水。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三口井,两口在旧村子里,一口在新村东口。我完全有记忆之后,村子已经陆续都搬到了如今的新址,旧村里最吸引我们的就是那两口井了。井水就是这么神奇,夏天清凉,冬天温热。农村的女孩子,周末洗衣服就像每天吃饭一样成为惯例,这两口井就成了香饽饽。特别是冬天,河里结了冰,井里的水却腾着热气从地下汩汩地冒出来,手若在空气中冻的发僵,赶紧伸进水里,手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孩子和女人们在井两旁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远处的稻田和水塘里有孩子在滑冰的嬉笑和打闹声,天是湛蓝的,水是暖暖的,每个人被寒风皴得通红的脸庞上是舒展的笑。

农村在不知不觉中跟随着社会的步伐向前发展。大约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家家户户通自来水成了农村一个巨大的变革。就在这时,难题摆在了我们的面前,虽然地表水丰富,地下水脉却极少,曾经让打井人很是犯愁,屡试不中,但好在科学的探测和“誓要打出水来”的决心让他们终于在村南打出一口井,但这时,我们已经成为周边最后一个吃到自来水的村子。有了自来水,极大地方便了村民的生活,我终于可以足不出户地洗自己的校服,也可以拧开水龙头就浇灌母亲那二十多盆子花花草草,还可以在炎热的午后接出沁凉的水咕咚咕咚一阵猛灌,母亲再不用每日清晨去挑水准备一天的生活,我也再不用提着一只塑料桶跑到村东的水井去提水解暑。





故乡的水

牵着我的乡愁奔跑



水多,自然有河。故乡的这条河留给我的记忆太多太多,夏天戏水,冬天滑冰,去某一块地时轻松地跃过,却在背负了一篮子青棒子或豆角之后惆怅怎么过河。冬天,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我们会从河的源头一直边走边滑到这条河汇入另一条河的尽头。有一年,我和表哥带着小侄女又去河上玩,没想到冰还没有冻瓷实,小侄女一脚就踩进了冰窟窿,整条棉裤腿全湿了,我和表哥一时也傻了。反应过来之后完全没顾忌到孩子会不会被冻病,只想着这样回家肯定会挨骂,于是找了火柴在个背风的地方拢起火来给侄女烤棉裤。直到现在,寒风里两个大孩子,拥着一个小孩子烤棉裤的场景还总是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每每想起,都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这条小河是名副其实的小,却是村里人生活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村里的地,如果你不知道某一块在哪里,大家就会以河为界线给你介绍,“小河东面、小卧桥(河上的小桥)南面”或者“过了北面小河再走两征子”。河的沿线也灌溉了村里最好的地,这些地一直被村民们用来种菜,种菜卖菜成为人们走向市场经济迈过的最初一道坎,这一步迈出,农民们的思路也渐渐地活了起来。到后来,父辈、同辈们当中走出了不少发家致富榜样,他们有这片肥沃的土地萌生出的吃苦耐劳,他们还有丰富的水源浇灌出的聪明智慧,我相信,他们会越来越好。





故乡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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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村里最著名的还是村南的那个大水库。正因为这个水库,才有了小河,有了水渠。这个水库是男孩子们的天堂。北方是造就旱鸭子的天堂,但得到偏爱的故乡因为这个水库,把村里的男孩子们都培养成了“狗刨”高手。虽然没有正规而优美的游泳动作,却足可以应付一些普通的水中活动。水库的北边有一道开阔而平整的坝,春夏季节,坝上各种小野花开得无比烂漫,坝下是大片的芦苇,地面类似沼泽,是我这么多年来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物质越是紧缺,人们对它的认识越是简单。幼年时,水库中盛产的鲤鱼、鲫鱼和河虾,仅仅是孩子们的玩物,很少有人捞来摆上餐桌,直到人们认识到,并且能够烹饪出美味的鱼、虾,水库反倒吝啬起来,因为这时候水越来越少,芦苇却异常茂盛。到现在,我已经好几年没有上过水库的坝,但每当想起这片水库,脑海中还是细雨过后,踩着露珠,闻着草香,在坝上捡地皮菜的情景。





故乡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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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还记得文章开头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孩子吗?那其实就是我。那条渠存在的时间不是很长,恰好就是三岁时我家搬了新房子,到我上学前的几年。夏秋是农村最忙的季节,母亲每次嫌我在身边碍事,就把我打发到水渠边去洗衣服,偏偏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项活动。母亲到现在还会偶尔数落我,当年曾经在那里丢过几件小衣服,冲走几块肥皂,洗着洗着自己就掉进渠里浑身湿透几次……

水应该是极富灵性的物质。就像村里的井,因为后来很少有人再去洗衣服,也不再有人拉着牲口去饮水,更没有人挑着两只铁皮桶去担水,在不知不觉中,三口井竟然都枯竭了,只留下鼓出地面的水泥包,还留在原地;当土地不再是人们唯一的生存之道,沿河土地的优势也不再那么明显,那条河也在渐渐的变细变小,每到秋季,竟然有了枯水期。自然与人的关系如同人与人,互相需要、互相呵护,才能共同成长,如果一味索取或者弃之不理,关系就会消失,大自然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故乡的水

牵着我的乡愁奔跑

故乡的水如同血脉,它伴随着我所有与童年、与亲人、与家有关的记忆,就那样在心里或宁静、或汹涌地流淌。这些年,许多人和我一样已经离开村子,但仍有大部分人都还在这里继续生活,他们离不开这里的水,如同我们走到哪里,都离不开水资源一样。如今,水资源的匮乏已经成为全球性的危机,我的故乡没有例外,但总是希望,更多的人能早一些意识到,能早一些行动,节水、爱水、护水,让我们往后的记忆还可以慢慢的湿润起来。







数不清的乡愁

都融在淡淡的往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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