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静芬散文  雨润郊野花乱红

站在连家船码头上，看雨润郊野花乱红的美丽景致，看九龙江奔流不息的浩荡碧波，我的心里，有安稳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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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见远山如黛，山之下，一条波光洌滟小河在静静流淌，河水轻漾，河面泛出银子一样的温润光泽。缓缓走，走过开满各色鲜花的湿地与滩涂。此刻，细雨轻拂，空气清新，冷意扑面。走近小河，看到几十只鸭子在河里畅游。“啊，鸭子呀！一大群鸭子呀！”大伙惊呼几声后，悠闲脚步变得急促。而我，几乎是小跑似的冲到河边。

清澈河水中，几十只红脸白羽鸭子正在戏水。它们游向左，游向右，它们游向前，然后掉头。突然，它们不可思议地、扑哧哧地飞起来了，一只接一只，纯白羽翼煽动，健壮大鸟一样，迅捷飞到距河面半米高处，又迅捷滑翔落下，再静静浮游水面。



这一幕，令我忍俊不禁，立刻就将苏轼的“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诗句欢快吟出。然而，这不是生机盎然的春天时节，这是闽南微寒的初冬时令，这是漳州龙文区的郊野公园——白鸭群的不远处，一大群白鹭或翔舞树林间，或于树下安然踱步，几畦农家菜地深翠浅绿，各样蔬菜长势欢喜，一大片野生芦苇扎根滩涂，柔软枝条迎风起舞……

对于我，轻轻说出“郊野”这两字，就有郊外之清幽、野趣之丰沛的画面栩栩如生浮现眼前。而来到此郊野公园，其“以保护生态用地为目标，以郊野自然景观为特色”建园思路，其“以水为脉、以绿为韵”风景如画，其“一曲溪水一曲烟”雨中景致，让我，徜徉此处的心情，惬意又美好。





然后，沿木栈道缓缓走。木栈道旁，大片枯瘦杂草之间，生长一丛又一丛蕨类植物，肥硕叶脉盎然葱绿。我问：有嫩芽可摘，携带回家，做一道美味凉拌蕨菜吗？有呀，很多本地人常来此地摘蕨菜，凉拌、煮汤、清炒都好吃，绝对是无污染食材。闻此，我轻笑，抬眼却见几只黑色水牛卧在杂草丛和浅水滩里，清凉眼眸斜视我，低低叫几声，似乎嘲笑我不能自制的口舌生津。

然后，沿绿道缓缓走。所谓绿道，林中步道也。绿道旁，苍老龙眼树摩肩接踵，枝繁叶茂树冠织成密密匝匝翠荫；棕榈园里，诸多品种的棕榈科植物排列齐整：树干通直的华棕，羽片密而伸展、形态如苏铁的银海枣，树形张开呈半圆形、远观如撑开罗伞的加拿利海枣，它们风情各具；宛若天成的人工湖泊一个，清潭浮影，澄波映绿；喊不出名儿的湿生植物种种，叶子或柔软，或透明，或丝状；马尼拉草娇嫩纤弱，绵延成一方柔软草坪或一条柔软绿毯……走在绿道上，悄无声息伸出手，承接冰凉细雨一掌，不消片刻，掌心落雨由微寒转微暖。如此，满眼是绿，满身是绿，满心是绿。如此，在红尘里百转千折的复杂欲念，于此情此景前，纠结与繁杂悄然远遁，惟余清明在心里。



然后，进入花田。花田里的各色花朵，盛放得丰饶丰盛，一朵一朵，一片一片，潮水一样，奔波而去：花瓣八枚的波斯菊，以白色、粉色、深红色的可爱笑靥迎候我，宛若迎候贵宾一般；纯黄、金黄、橙黄的硫华菊，明丽着，热烈着，风来，它们相互点头致意，我似乎听到了它们的纯净笑声；金鸡菊则将黄色、棕色和粉色的娇媚完全展现给我看，却全然不理会我色迷迷的专注目光；蓝蓟的蓝花多么好看，蓝蓟的紫粉红花多么好看，宁静，宁谧，呈现不染烟尘的脱俗超然……



然后，到了霞溪庙广场。燕尾脊的寺庙建筑旁，是连家船码头，几艘首尾翘尖、中间平阔的连家船静静停泊岸边，一块拼接长板一头搭在岸上，一头搭在船边，岸这头，一位穿暗花丝绒棉袄的老太太牵一位穿大红棉袄的小姑娘在嬉戏，船那边，一位妇人由江里打起水，正卷袖准备择菜洗菜，另一艘船上，湿漉漉渔网搁船头，一位老人正在捕仔蚬——或许，这是九龙江上最后的疍民生活场景了。早年九龙江上，有许多连家船，江上风帆往来不绝，疍民们居住船上，从事捕鱼、捞蛤、捞沙及运输，生活十分艰苦。如今，疍民逐步上岸定居，江上帆影渐稀，渔舟唱晚的连家船风情，已淡出人们探询和关注的目光。

站在连家船码头上，看雨润郊野花乱红的美丽景致，看九龙江奔流不息的浩荡碧波，我的心里，有安稳的欢喜。



（完稿于2013年1月1日。刊发于《厦门文学》2013年第7期。）

黄静芬，媒体人，现居厦门。

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入选苏教版中学课外阅读教材，成为多家名校高三联考语文试题，多次获得福建省优秀文学作品奖、厦门市优秀文学作品奖等多种文学奖以及各级各类报纸副刊作品奖。

著有诗集《午夜的昙》《穿越我身体的花香》，散文集《青山看不厌》、情感随笔集《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拥抱你》，非虚构纪实文学《新男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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