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干山路 大道上的精致雕刻

这些取材于旧机器、旧零件的工业小品，直观地将过去工厂的日常状态复原，在行人走过时，依稀能够想象当年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来杭的年数虽然算不上多，但自认也是个比较会跑的人，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经常在杭州城内做圆规运动。不过有一条路，对于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原因在于它离我很近，而且我经常路过它，陌生在于我从来没有完整穿过它。这条路就是莫干山路，南起环城西路，北接104国道和良渚路（2001年余杭撤市设区前，杭州市区段北至祥符桥金家渡），可谓穿过了大半个杭城，可一直通向莫干山，仿佛是从闹市通向静谧之地的一条现实通道，连接了这座城市的安静和繁华。

不仅仅是长，而且这条道路的历史还很久远，源自民国时期的京杭国道杭州市区段，1964年路面拓宽，便成了今天的莫干山路。莫干山路也一度是杭州的工业重地，张小泉剪刀厂、华丰造纸厂、杭州灯泡厂、杭州油漆油墨厂、杭州玻璃器皿厂等，莫干山路沿线曾经布满了工业企业，承载着老杭州人一辈子无法忘却的记忆。不可否认，这些工业企业为当年的杭州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为这个城市的加快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不过，随着企业现代化的转型升级，这些污染重、消耗能源大的企业已经越来越不符合城市的发展要求，也不符合杭州“东方休闲之都、生活品质之城”的城市品牌内涵和建设世界名城的城市定位。

最近路过莫干山路，这条路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有特色。莫干山路两侧呈现了以雕塑、景观小品、装置艺术等特别形式的人文艺术景观，这些互动性景观装置都是回收利用既有的旧机器、旧零件，然后进行设计创作，成为城市记忆的一部分。在这里走一走，很容易就感染到一种城市记忆里难以接触到的怀旧气质。一条发展中的道路，想让它变得美观并不难，只需要进行机械化的扮美扮靓即可，布置些鲜花，然后将路面整平拓宽也会给人美感。但是，要想让一条道路接地气，应该去追溯它的过去，考虑它的将来。这条有着深厚历史工业底蕴的道路，保留着杭州的文化记忆，这些老厂房虽然不在了或者搬迁了，但是这块土地上遗留的属于它特有的发展轨迹不能忘却，也永远带不走。既然带不走，我们就不能毁灭它，不然等到若干年后，后辈们已经找不到祖辈们曾经奉献了整个青春年华的旧址所在，那真是道路设计者的一个重大缺失。



这是莫干山路寻常的一幕

望着它

就会想起初来杭城的岁月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道路设计者早早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取材于旧机器、旧零件的工业小品，直观地将过去工厂的日常状态复原，在行人走过时，依稀能够想象当年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这不是一种表面文章，而是深刻的内涵思考，雕塑、景观小品、装置艺术等展现于道路两侧，让莫干山路有了生命力，有了精气神，在千千万万的道路之中有了自己的独特性。这就像人与人之间的性格区别，如果一个单位里所有人的性格都是相似的，那么人和人仅仅是相貌的区分度，那是多么的无趣，而且大家的思维模式也一样，那这个单位只是人组成的机器。正因为工作和生活中需要创新和发展，所以我们人与人之间需要差别，这样才能让人记住。



这些景观装置，让人感觉到暖意，不仅仅是对过去城市工业遗产的保留，更是对这座城市记忆的尊重。虽然这些工厂随着科技经济的发展没落了，甚至消失了，但是不能忘却它们当年对于这个城市发展的无私贡献，一代代工人的青春年华，一件件畅销全国的优质产品，应该给它们留下些纪念。这种纪念，不需要高大的雕塑，也不需要浓墨重彩的描述，只需要在旧厂房的一角，用它们曾经的旧机器、旧零件浇筑起一座景观装置，就能将这些记忆永久保存。

莫干山路，就像一幅被雕刻过的巨幅作品，每一个路口、每一片空地，都被精心制作过，看起来自然熨帖，实则经过了反复的琢磨。因为改造中保留了这条道路最初的内涵，雕刻作品在于小而精细，而莫干山路绵延悠长，却依然被布置得精致美丽，可见改造之前的用心策划和改造之后的不遗余力。

漫步于这条道路上，夏日的烈阳似火，但是我总是走在树荫下，这条绿色长廊保护着我一路前行，耳边传来阵阵蝉鸣。我不知道这些树木生长了多少年，不过从树干判断，应有不少年轮。这个城市的指挥者，没有为了发展而把它们砍掉，而是将它们精心地保护起来，才有了我走过时的阴凉，更加深了我对这条道路的好感。人就是这么奇怪，喜欢上一个人或者一件物品，不需要太多缘由，或许就是对方的一个眼神，或者是看到物品的投缘程度，便下定决心要好好珍惜。就像当初选择来杭州发展，便是看到杭州的公交车司机在斑马线前都礼让行人，而走过的其他城市，绝大部分都是照常驶过，似乎不会注意前面将要过马路的行人。喜欢莫干山路，大概也是如此，这条横穿城市南北的绿色走廊，给经过的人们带来凉意。









夜幕降临，灯色渐亮，刚才在烈日下被遮蔽的景致，慢慢清晰起来。莫干山路像一条银龙横卧于杭城南北，这些独特的景观设计，也变得越发有韵味。走过国内的一些城市，夜景都没有杭州的漂亮，灯光映衬出这座城市干净、整洁的道路，晚练的人们陆续开始出动，莫干山路旁边的广场上，大妈们纷纷跳起舞蹈。

夜晚的莫干山路一带歌声此起彼伏，沿途上的花海也随浪浮动，经历了夏日里烈阳的照耀，晚上也是它们的休息时刻。这些地块，原本都是旧厂房遗址和一些农民房，与其闲置在那里，不如开发利用，种些花草当然是不错的选择，那些向日葵，总会吸引小孩子们的目光，在城市里见惯了小花小草，猛然看到这电视里的花种，眼神里透露着新奇。

景观灯下，感受着这个城市的温暖和人性化，当白日里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驱车回家，沿着莫干山路一路奔驰，看到这美丽的夜景，车速都会放缓，心情也会愉悦，仿佛路边的花草在灯光的照耀下跟人们打招呼，那种善意的问好，驱散了疲惫感。是啊，城市不应该是一个硬邦邦的代名词，而应该是人们奋斗青春的梦工厂；而道路，也不应该是一条不会说话的通道，而应该是给人舒适和愉悦的交流纽带。

由于莫干山路离京杭大运河很近，几乎是平行而走，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邻居，如何与京杭大运河保持好的联系也是重点，不仅仅要在交通上相连通，建立互通互动的关系，让莫干山路的居民到运河边游览锻炼，也让乘运河水上巴士而来的游客愿意到莫干山路来参观旅游。漫步于莫干山路，仿佛都能够感觉到身边的运河水悠悠流淌，百年道路遇上千年运河，这在国内鲜有。以前有些脏乱的莫干山路或许配不上运河的美，可是经过整治的莫干山路已能够和运河交相辉映。一条是水上的流动景观，往来的漕舫船扒开历史的浪花，拍打在石岸上，一条是路上的静止美景，南北的车辆奔驰在平坦的道路上，路旁的花草迎面微笑。

不仅仅是美丽和整洁，莫干山路更有着自己新的内涵。过去的工业记忆慢慢远去，这条道路将迎来新的契机，杭州是一座旅游城市，第三产业的商机自然不能错过。莫干山路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不仅仅是因为跨度大，还有就是既穿过城市核心区，又穿过边缘的郊区，因地制宜，每个路段都应该都自己的特色。在登云路到教工路及大关路一带，既有像热电厂、民生药业等工业遗存，也有余杭塘河景观资源，这里属于居住人口密集型地带，所以应重点结合发展文化休闲、商业服务和人居功能。经过城北时，总会见到一座高耸的烟囱，这是城北工业遗存的一个亮点，高楼群中的城市灯塔。

人是城市的主体，如何更加舒适地居住于城市一直是人们思考的问题，空气清新、生活便利、安静休闲自然是人们所向往的。我看到这一带沿街楼房的外立面都已粉刷，路边的花草摇曳，各种餐饮便利店都很齐全，想想这边居民的舒适度应该不错。

由于莫干山路的历史原因，工业的痕迹无法全部抹去，也慢慢形成一个聚集效应，将汽车北站改造成立体发展、高效安全、功能复合的城市枢纽型交通综合体，也是支撑这一带繁荣的动力。一个城市有中心，但是也必须配备几个副中心，不然人口、资源都往中心汇聚，对城市发展并不是好事。莫干山路结合自己的特点，很好地做到了副中心的分段配置，在稍偏远的地带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中心点，这是一个非常有利于城市发展的构思。当然这可以是商业综合体，也可以是一个特色商业区。



关于莫干山路，我将一段段地走完，用充沛的时间慢慢去欣赏它的变化，它给我带来不一样的美。见惯了太多一夜拔地而起的高楼，看过了太多一月浇筑完成的道路，带给我的是机械式的齐整，而莫干山路，带给我的是对细节的执着、改造的用心，一种不被速度引诱的精致雕琢。

原载于《拱宸》第十九期





↓↓↓欢迎到拱宸书院，点击“阅读原文”获取导航/感谢您随手点赞！

    关注 拱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