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平珈瑂的图蝶(十)

 

看见一个雨水坑,她飞身一跳,跃了过去。x0a可后面的一个小男生高呼:“平瑂,快看,快看,你身上有……血!” x0a鲜血,鲜血呵,尤其是男孩子的尖利声音,刺激了每个孩子的耳膜。...





平珈电话过去,才知道章丽果真是去欧洲游了,而且在瑞士机场最后一次露面后便再也没了信息,肯定的黑了下来。

涂耋说:“我没脸再见你了。”

平珈说:“可我想见到您,怎么办?”

爱情来了,要有理由吗?爱情,就是一种缘分而已。警官大学的女研究生平珈以为这就是她的刻骨铭心之初恋。爱情,如何分辨?平珈以为得看当事人彼此有没有甜蜜、温馨之感觉,有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觉,还要看身体里是否分泌了一种酶,这种酶会叫您神速消瘦。而这些,全部呈现在平珈的身上啦。她能不深深迷醉吗?爱情——绝美的幸福的痴迷的昏晕的初恋。可以让她升天,也可以让她入地的爱恋,她愿意为此奉献,哪怕粉身碎骨。平珈天天在思念里昏晕着、感念着。她想:任何人的初恋,都是异常难舍难分的。成功的初恋,幸福就是异常甜蜜和微妙的。也会宽宏大量谅解对方过去的一切的吧?毕竟,那时候,他们并不相识。她不能让人家那个时候就对她负责任嘛!关键是今后,只要今后涂耋对她好,也关心照顾她的亲人们就行啦。爱他,就要爱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背景、亲情和习惯。平珈感觉涂耋的形象、语言,天天都萦绕在她的眼前、脑海里,甜甜蜜蜜的滋味很美妙,总是一个人忍不住地偷偷微笑。在平珈23年的人生中,除了出生是个谜,除了生存环境曾很贫困,她的一切都是十分顺利、简单的,她还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思念、兴奋和迷惑。无论如何,平珈都不能也不敢更接受不了失去涂耋的疼痛的。她表现出来的就是鬼迷心窍似的顺从、迷恋,异乎寻常似的小鸟依人。

对于平珈此时的心态,平瑂更是感同身受的。

在感情方面,她比平珈经历的更多,遭受的打击也更大,对于其间的痛楚,她体会得更加深刻。她之所以和姐姐成为无话不说的知心好朋友,还在于她的性格非常的直率和豪爽,甚至可以说是坦荡荡的,这些年又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便很有了一些江湖侠气,当然这也仅仅是对于亲姊妹平珈来说的。

平瑂记得小时候,她俩经常静静地坐在窗前发呆,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敲着窗台,这情景成为她俩每个人身心的自由地带、思想的畅游空间。平瑂记得窗台前有个敞口的垃圾房,里面堆满了生活垃圾,人们由此经过,瞄准箱口,随手一甩,正中目标;有时还可观看到高超的特技表演,自行车骑得飞快,距垃圾房十米左右开始滑行,目光朝前,余光向侧,一手扶把,一手拎袋,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飞驰而过,零点几秒之间,只见手腕轻轻弹动,垃圾袋倏地不见踪影。而在窗前观看的两个小丫头,时常紧张得手心出汗,因为那垃圾袋说不定就会朝着她俩眼前的玻璃窗飞奔而来。

她俩去询问养父,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家不在这里捡垃圾?养父总是搪塞。

直到有一天,养父和养母生气。养母走了,拾垃圾去了,养父就不停地喝酒,喝呀喝的。半醉时候,养父尤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喃喃说道:“你们不知道,你俩就是在那里让我们老两口——老两口——捡到的啊。那个死老太婆不叫我说的。你们现在七岁了——那就是七年前。七年前的一天凌晨,我俩捡垃圾回来——那时候,咱们的家可没像现在这样住在了套房里,那时候,咱家就是垃圾堆旁的一间小草房而已——刚刚进了家门,就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音——深更半夜的,哪来的婴儿哭泣声?老太婆走出去,随着哭声走到了垃圾桶前,用手电筒一照,果真是两个婴儿。一个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声不吭看着夜空,太安静太安静啦,这就是姐姐你——平珈;另一个却在大哭特哭,声嘶力竭的,又踢脚丫子又舞动着胳膊,这就是妹妹你——平瑂。赫赫——”养父边咳边说的醉话,叫姊妹花惊呆吓傻了。

因为与众不同,所以从小她们格外勤奋,也格外抱团。

对于平珈的情感和世事经验来说,平珈始终在平瑂面前,如同理论上的母亲,行动中的妹妹。比如第一次“初潮”,第一次“那事”,甚至导致了怀孕和流产,都是平珈从理论上、思想上、甚至行动上帮助平瑂解决的。如果没有平珈的存在,那么,平瑂估计也就没有了今天的靓丽成长。

平瑂常常想起初潮时的惊恐。

那是她十一岁时的暑假期间,她和一帮邻居小孩在暴雨之后,到巷院子里玩捉迷藏。

看见一个雨水坑,她飞身一跳,跃了过去。

可后面的一个小男生高呼:“平瑂,快看,快看,你身上有……血!”

鲜血,鲜血呵,尤其是男孩子的尖利声音,刺激了每个孩子的耳膜。

那种来自男孩子的惊惧高叫,简直吓倒了小少女平瑂,尤其是她回头俯视自己的被指点有鲜血的白底小兰花泡泡纱裙摆之上,真的有一大片的血渍,湿漉漉的,而且,在鲜红中,还渗透出泡泡纱的布丝纹线。

平瑂慌极了,突然爆发般的大叫一声:“哇——呜呜——我——要死了?姐姐——我要死啦!”恐惧和疑惑蓦然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维和心房。

男孩和围过来看的孩子们远远地指点着,谁都不敢靠近她,仿佛她就是个传染病患者一个麻风病人似的,谁挨近,谁就会立即和她一起死亡一样。

彻底被朋友们遗弃的感觉,就像一把生硬的老虎钳子,紧紧的箍紧了平瑂的脑袋,她茫然。昏聩。困惑。傻傻的睨视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最为恐怖的是,平瑂的裸露在外的小腿内侧,竟然出现了一小溜儿殷红的血液,还在继续往下流着、流着,就好似一条条蜿蜒着爬移的蚯蚓,正在往下,游动进攻。

平瑂绝望了,忘乎所以地嗷啕大哭起来:“姐——,呜——我要死……死了!呜……呜呜……”。





作者简介:

平萍,女,生于重庆,长在太行山脉,河北安国人,现居郑州。作品散见于《北京文学》《小小说选刊》《小说月刊》《百花园》《微型小说月报》等等。曾出版散文小说集《北方的探戈》、小小说典藏品《青玉案》以及小小说集《太阳味道》、《薰衣草下的罪恶》。获第三届全国小小说学会优秀作品奖,第十二届全国小小说佳作奖。长篇小说【盲点】获全国公安文学大奖赛优秀作品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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