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敏:生活在别处

 

王敏:生活在别处...



作者简介


王敏,府谷人,毕业于府谷中学,现居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现任职于中国黄金集团。



生活在别处


敕勒川、阴山下,今宵明月皎如水!离开家乡已经很长时间了,塞外草原纵使有骏马似箭飙,长风几万里的豪情,可在这样月色深深的夜晚总是让我有几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孤寂感,这时候,乡心总是无处停息,穿越千山万水、飞渡历历关山,而故乡的黄河之水,今夜仍平静的从母亲身边流过!

我的一个朋友牙刷,毕业后去了西属撒哈拉工作,当时选择工作时,我还指着那家公司笑着对他说,敢去吗?让我去我就去,去看看三毛的撒哈拉!他点燃一支烟递给我,对我说,去你妈个x!

当机会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失去了去追寻三毛的勇气,而他却坐上了飞往撒哈拉的飞机,看着飞机从我头顶飞过,我又悔恨又嫉妒,向着天空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去你妈个x ! 想起一别之后大概这辈子就很少能见面了,居然没有好好拥抱一下,忽然很煽情的想起一句话:这是个流行离开的时代,而我们却都不擅长道别!

牙刷去了撒哈拉,而我来到了一个位于内蒙古的国家黄金生产基地,基地位于锡林郭勒盟草原南部,临近乌兰察布地区,人迹罕至,只有一些蒙古人的嘎查稀稀落落的散布在周围,离最近像样点的旗镇也得100多公里!我们这批大学生入职的时候是八月份,那时雨水充沛,草原肥美,果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我还暗自赞叹,来到了人间天堂,世外桃源,我拍了好多照片发到我们大学宿舍的群里,心里想撒哈拉黄昏的落日也不过于此!而这样的美景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入十月份,气温急转直下,很快草原上迎来了第一场雪,当我那些在长安的朋友穿着短袖游山玩水晒着朋友圈时,我正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有耳帘的大皮帽子,搬着仪器,一米一米的丈量着祖国正北方的大地(我是学测绘专业的)!

去撒哈拉不久后,牙刷给我们发回来一些照片,照片里牙刷胖墩墩的站在中间,戴着红色的安全帽,背上挂着一把像AK的枪,还十分土鳖的摆了个剪刀手的造型,牙刷两边站着两个瘦干的外国友人,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三毛笔下的沙哈拉威人,牙刷站在他两中间让我想起了那个日本战犯——土原肥贤二!

这里的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到了零下三十度,我冻得扛不住了,每次出野外都偷偷的带一小瓶草原白!几场大雪过后接着几天白毛风,很快整个大地白茫茫一片,草原被冻成了银色的大冰坨,我穿得更厚,基本上可以穿上身的衣服都穿上了,架好仪器后,就倚在仪器附近的山包上休息一会儿,有时候一些马群离我很近,我怕它们撞着仪器,拿着石块儿嘴里“嚯嚯”的叫着,将它们驱赶的远一点,然后重新坐下来,拧开瓶盖灌一口酒,烈酒入肠,很快就激起一点暖意,抽出一支烟叼嘴里,火机在这种天气下早就罢工了,点是点不着的!马儿们用蹄子刨着吃草,吃一会儿抬起头看我一会,冲我打个响鼻,它们一定把我当成了什么动物!我觉得此刻我应该很像一只大马猴!还有一次,离我十米远的地方落下两只半米多长的草原鹰,完全没有顾及我的存在,径自在那里玩耍求爱,这时候,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感慨从我心底生出来!

闲暇时间的早晨,我经常一个人沿着基地的水泥路向外走去,路过一个叫巴音宝拉格的牧人嘎查,里面蒙古人的羊圈尤为壮观,一个小小的羊圈里大大小小卧着几百只羊,羊们挤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缝隙,互相依靠身体取暖,远远看来好似一张整整齐齐厚实的羊毛褥子,牧区的人们起得很早,男人们总喜欢戴着帽子和墨镜,他们中的大多数粗矮壮实,看起来十分凶悍,而女人们则是喜欢用面巾把脸裹起来,此地蒙古族的血统十分纯正,尚武好酒,只有在基地里干些零活的少数人会说些汉话,民风淳朴自然!有一次,我和几个同事帮牧民赛吉拉夫老人家送炭,基地征用了一部分赛吉家的草原,所以经常和基地的人打交道,会说一口不流利的汉话,赛吉老人五十多岁,生的膀大腰圆,时常让我想起那些骑着马,弯弓射大雕的老英雄!送完炭已经是中午,赛吉老人执意邀我们吃饭,“羊肉嘛,手把肉嘛!”我们推辞不过,只好入座,赛吉老人从屋外哐啷一声搬到桌子上一箱草原白,一人给我们一个碗,倒得满满一碗,然后老英雄端起酒碗豪气干云的咕咚咕咚喝完!这架势,把我这个自称爱喝酒的人彻底震住了,既然主人都干了,做为客人的我们只得眼睛一闭,脚一跺,扬起脖子,干!一口下去嗓子着火了似得烧!赶在下一碗开始前,我们连忙推辞,还有工作,还有工作,不能多喝啦!老英雄根本就不管,人家只有一个词,“喝掉,喝掉”!然后一大盆手把肉上桌了,没有筷子,甚至连刀也没有,抓起一大块儿蘸着韭菜花就大口大口的嚼起来,搞得和梁山土匪聚义似得!

那天我们从中午开始,一直喝,喝了吐,吐了继续喝,以至于后来我都醒酒了,当我们从赛吉老人家出来时,天色已近晚!

回到职工宿舍,遥远的牙刷从撒哈拉给我发来消息,“好想回到大学时候和你们一块儿喝酒!”我看到“酒”字,胃里马上翻江倒海,捂着嘴赶紧跑到卫生间!

一段时间后,基地的工作从地表的露天开采转到地下开采,我隔三差五的需要下井,和井下的工人接触的多了慢慢就熟络起来,我认识一个年龄比我还小的井下凿岩工,他的家在陕西汉中,算起来是我半个老乡,于是话也多起来,他们和我们这些技术人员不同,我们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一般下井也就最多两个小时,做一些检查巷道的工作,而他们不同,他们什么时候需要,就随时准备下去,而且一干好几个小时,他在他这个班里年龄最小,但干活却麻利得很,他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来,用并不宽阔的肩膀扛起凿岩的机器,从岩壁上打下来的碎粉末落的全身都是,往往干完活全身的衣服都是泥!他特别喜欢看我们工作,我们一来,就忙着给我们散烟,然后站在仪器边上问东问西,他对我说,“哥,我可羡慕你们了.......”,一句话说得我心里特难受,于是就把仪器让给他,让他看看全站仪里的世界!空暇时间我问他,这么一份又脏又累没有前途和未来的活你怎么能坚持干下去?他笑一笑,工资高嘛,没得办法,为了生活嘛........

母亲在我来到草原后,几乎一天一个电话,总是那么几句话,“吃好饭,睡好觉!”,有一次在要挂电话的时候,母亲忽然说:“唉!人老了,这几天经常晚上想你们想得睡不着觉,不知道你想不想我们!”,我心里瞬间潮湿了,其实我想说我也想你们,可话到嘴边,我嬉皮笑脸的说:“不想!”,母亲也笑着叹了口气,“就知道你小子不想,连电话也不打!好啦,挂啦!”。我想,不想家的浮云浪子,也许会让父母少一分的牵挂吧!

牙刷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许巍的《故乡》,并写道,“有时候喜欢一首歌不是因为它有多好听,而是它在说我.......”这么高明的话当然是他抄袭的,可我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在他的评论区评论,去你妈个x!

点开歌曲,耳机里传来许巍悠扬而沙哑的声音,“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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