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通往天国的驿站

 

从圣徒那里,学习体会精神世界的最深幸福。...



本文尝试改变原有写作风格,写得更像“文章”。既然如此,就只能寄希望于你能按照读书(而不是浏览微信)的方式读本文,或者能感受到点儿味道或感动,也没准儿会有点思想收获。

本文并非传教,只是思考人生。



1887年,22岁的塞缪尔·伯格理,放弃成为收入甚丰的政府公务员的人生坦途,以瘦弱之躯身躯承载神圣理想,来到对西方人充满敌意的中华帝国,矢志当一名传教士。

为融入中国民间,他穿中式服装,留辫子,在荒远的西南大山深处——云南昭通小城,在匍匐于帝国底层、极度贫困的中国下层百姓中传达圣恩。

来昭通途中,在长江一个叫“撑天滩”的险滩上,船被撞成碎片,他侥幸得救。在乘马前往昭通的陡峭山路上,又被抛落山涧几乎摔死。是神扶着他惊恐的灵魂,是信仰支撑他疲惫的身躯,走向异国他乡,走过重重危难,熬过恐惧绝望。

夕阳悬在万山边,温暖如母亲笑靥。远处,灰黑色的昭通城笼罩在神圣的光辉之下。这是尘世间传教的地点,还是去往天国的驿站?

伯格理俯瞰大山与暮霭一起延绵的世间,这片近于原始的蛮荒之地,该有多少可怜的灵魂需要拯救啊。此刻,他是在用神的视角俯察世间,他的内心与神一般慈爱、悲悯,也空旷无边、素白无垠。神与天国或许真的不存在吧,但是,谁开始悲悯天下苍生,其实就已经跨入天国的门槛,进入了神界。

昭通,伯格理将在这里超越现世幸福、获得神性的终极幸福。





但是,现实无情地嘲弄着这名圣徒,人们根本就拿他当个笑话。他的后面,总是一路跟着一伙孩子,学着他结结巴巴的汉语,欢声笑语地喊他“洋鬼子”。没有人稀罕他的传教。

1892年,昭通饥荒,柏格理的家成为唯一的慈善救济机构,是风雨飘摇的人心中,最温暖坚定的堡垒。他和妻子不知疲倦地拯救生命,带着食物和铜钱走访难民茅棚。昭通闭塞,民智未开,所以他还兼行医业,仅1898年第一个月,就挽救了20个试图服用鸦片自杀的人。但即使这样,仍无人皈依。

世纪末,义和团杀“洋鬼子”的消息,也越过千山万水飘到昭通,伯格理又是全凭侥幸,躲过一次谋杀。谁敢相信这是神的庇佑?谁知道下一次侥幸还在不在?但伯格理相信神在庇佑,或者说,对于圣徒来说,有没有庇佑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心中彻底的信念。

伯格理辛勤布道、百折不挠,他孤独执着着、勇敢探索着,他的诚意几乎让上帝都流泪了,却依然无法感动昭通小城的中国人。

16年,他几乎一无所获。

闷头做最艰苦的工作,或许不是最难的;满怀信心地做无用功,才是真正的考验。怀疑,是多么自然而然的结果;放弃,是多么问心无愧的选择。所以,我们是凡人。

信仰是强大的力量,人的崇高、卑劣甚至可怕,从信仰的方向与坚定程度开始分野。没有伟大、神圣的信仰,伯格理怎样熬过这16年无望的等待?所谓神的力量,其实一点也不神秘,它就是信的力量;神并不在天国,就住在你心中。伯格理之所以成为超绝凡尘的圣徒,就是因为他忠贞不渝地坚信:上帝与我同在。





有信仰在,神就会显灵。这与其说是神的力量,毋宁说是信的力量,两者的共同点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世间,自有公道让人安慰。这与其说神的显灵,不如说不懈坚守的成果;两者的共同点是:不确定性——世间,太多偶然让人叹息。

在西南荒凉偏僻的深山,不值一提、一个笑话的伯格理的故事,是怎样传到300公里以外的?不可思议的是,1904年,4名“大花苗”汉子,背着燕麦炒面,跋山涉水而来。到年底,竟有400多位苗人兄弟从大山深处赶来。上帝的声音,终于在寂静的山中响起。

苗人兄弟自发的信仰热情,更让伯格理感受到上帝的力量与召唤。他频繁地下乡布道,与苗人同宿在臭虫跳蚤成群的麦草堆,有两次竟在牛棚与一头母牛和牛崽,同睡于一捆干草之上。他把这些蒙昧无知、身上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苗人,看作是他的孩子,是最为可爱的人,并为自己能成为一位“ 苗人”感到莫大的幸福。

他还从官寨土目安慧生那里讨得一块地,苗民每人捐助100个铜板,修建了教堂、学校,还有一座供伯格理一家生活的小泥屋。简陋的学校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学生,甚至远从红河投奔而来,学生最大的46岁,最小8岁。伯格理从家乡筹集经费,又相继建成了宿舍、礼堂、足球场和游泳池,还有一幢有烟囱和壁炉、可容纳200多人的教学楼。

多少个雨雪交加、清寒凛凛的清晨,数千名信众从十里八乡赶来,姑娘们穿戴起她们最漂亮的服饰,站在学堂前的小山坡上,听伯格理布道,在冷漠、苦难中感受到希望和温暖,终于有24名男子领洗。

暮色降临,寒风潮湿刺骨,全体人员齐唱赞美诗。充满信念与感激的人们离去,空气中还飘着松枝篝火的余香。伯格理感到无比激动和温暖,这一天,他等了20年。从此,千山之外、放浪形骸,此身交与上帝、尘世越来越远,伯格理在石门坎拾级而上,走向天堂。

在这个草木葱茏、溪水清澈的石门坎,无数人走向幸福甚至天国。在这片绝世独立、化外尘埃之地,相继建立了孤儿院、垦殖事业部等,成为西南苗族最高文化区和川滇黔苗族教育中心。1932年第21届石门坎运动会,来自贵州、云南、湖南、四川的100多支运动队参加。抗战爆发,有8位石门坎青年参军到前线。伯格理身后30年内,石门坎走出3个博士、1个硕士和100多个本科大学生;张超伦博士担任过新中国贵州省第一任卫生厅厅长。

苗族人本来没有文字,是伯格理倡导创制了简明易学的苗文。实业推广部改苗族手式纺麻机为手脚并用,提高效率50倍以上。伯格理带领用铁钎开辟了通往昭通、毕节等地的通道,缩短了30多里的路程,还有马帮通往外界,石门坎,终于与世界相连。

光凭信,不知道会发展成为圣人还是疯子;但是爱,一定更接近上帝。伯格理忍受着巨大的孤独与痛苦,默默无闻地布道和服务,从而真正幸福地生活在基督精神的光明中。有如此无私、广大的爱,即使在这尘世,也已在天堂,因为已经与上帝同在。







1908年1月,柏格理准备回国休养。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寨,人们用苗语向他喊着:“再回来看我们!”柏格理在日记中写道:“我答应了他们,我一定要回来。”

1915年夏天,山区里流行最可怕的“黑病”——伤寒,人们都因害怕而外逃躲避,柏格理却一定要坚守救护,不幸也被感染,持续高烧,难耐阵痛,一夜之间,他就几乎变成一节朽木。9月15日,在电闪雷鸣的狂风暴雨中,这位圣徒平静地合上双眼。

时间是一条连续不断的线,石门坎还会有无数辉煌与悲怆,但这个庄严的生命和他神圣的使命,就这样完成了,完美得几乎没有一点瑕疵。如果说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可以做得完美的话,那就是爱,无私的爱,无条件的爱,爱一切人的爱。

这种爱是绝对的。若不是无私,就注定是交易,有来有往的算计,即使不是丑恶,也不是圣洁;若不是爱一切人,那本质上还是自私的爱,就给世界留下了恨的空间;若不是无条件地爱,就不会升华为彻底悲悯、宽容的神的情怀。只有在对他人绝对彻底的爱中,才能体会到神圣的爱,也才接近了神的情怀、神的境界。

宗教,给人提供了一种对神圣之物的体验;爱,就是其中一种最灿烂美丽的花朵;有了绝对之爱,尘世已是天堂。以绝对之爱奠基的宗教,则开垦出人精神生活最深层的价值,让我们发现名利、荣辱、成败,甚至所谓千秋功业、巅峰之上等等那点儿执着追求,多么渺小、幼稚、肤浅、飘忽;只有绝对之爱的信仰,才能生出最美好的体验、最深刻的幸福、最完美的结局。

爱,是幸福的根源。爱的绝对程度,也就是幸福程度;以多大剂量的心血付出爱,就会获得多么深刻的幸福。一个人可以没有宏大的志向和惊天动地的壮举,但一样可以慈爱,还可以绝对地爱,并在为爱他人而活中,终将使自我得到拯救,进入天国,获得终极的幸福。如果我们还没法相信天国,那么有了这样爱绝对之的信仰,也足以让我们即使在充满匮乏与不公、甚至痛苦与恐惧的世里,仍然能够负责任而坚韧不拔地、谦卑而高贵地生活,在尘世间就能体验到天堂的幸福。





“人竟宿于石门,神将赐以木铎(类似钟的一种东西)。”伯格理牧师的墓碑,立在万山之中的石门坎。深沉神圣的爱,吸引着伯格理不仅回到了石门坎,而且苗族父老乡亲永远留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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