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贵梅,胶南海青人。小门小户出身,处处维护浅薄的自尊。与人交往喜欢拼气场,真正的农民公主型。爱家人,爱生活,因为自爱所以被爱。...

zhaigu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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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翟贵梅
1
去年搬家的时候大姑姐送来两株君子兰,不放心我,一再叮嘱我要好生养护。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不信任,其中一株已死在同年盛夏。另一株则与我一起直抵三九严寒,现在,它正端庄地坐在窗台上,碧色酽然,宽厚的叶片恣意亭亭,丝毫看不出与另一株阴阳两隔的郁郁寡欢。

夜晚,我坐在楼上书房里,君子兰在窗台上。绿色大理石做成的窗台在灯下泛着幽光。碧叶,大理石,柔软的叶抵坚硬的石,一样安静。

同样安静的,还有我。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爬行,眼睛在屏幕上搜索,听叶片们在手指嘀哒间隙的葳蕤之声。我们彼此安慰,一株植物,与一个人。

没有眼睛,也许它不愿意有眼睛,也许它的叶就是眼睛,它感受着我的气息,每一个静坐的深夜。我将它捉住,囚在我的眼睛里,夜里。

我是个有绵密心思的人,心思绵密注定我不会忽略一些细节,一些致命的细节,它们引领我走入一个个喜欢的桎梏,我打开门,体验窒息,触摸已经久远的盛夏。又进入一道门,我听到天堂里不同的声音,我替它回忆它那株先行消殒的同伴。

盛夏离去的那一株,我得以窥视它全部的死亡过程,红花先谢,根慢慢萎缩,叶片渐渐腐烂。这很慢,等待它辗尘化泥的过程,让我心痛。其实,不是我,我是坐在虫声渐密的秋夜,替另一株的孤独心痛。

我猜这是它们默契的结果,我确信,它们都有心灵感应,它们控制情绪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要比我强多了。假设它们依然这样生长,谁来在平凡的相对中验证一株的孤独甚于两株遥望的纠缠?

所以,在浓烈的盛夏,一株先行退场。另一株绿,心甘情愿地被囚在我的眼睛里。
2


我将绿叶囚在我的眼睛里、我的黑夜的刻度上。然后,我习惯投入温习另外一株在盛夏的死亡。这些温习看似一场偶然的邂逅,常常穿过黑夜的屏障,降落我眼前。我熟稔每一场温习要到达的深度,路途将临的停歇。

就像回忆刚刚失去的朋友,我无法将从未亲历的死亡瞬间凝固,我不厌其烦地回放自己设计的一些情节,这一切,都得赶在白天到来之前。就像一个得了狂想症的病人,在一个隐秘的空间里,自己监测,释放无人知晓的病毒,然后任凭自己扫杀。

我温习失去的朋友,她的笑容,她的声音,温习一个个我从来不敢证实也得不到证实的细节。

我花费了几场哭泣,把我压迫性的臆想与变态的残忍渐渐抚慰平静,它们睡去,我和叶子在夜里醒着。

空空的。我与叶子对望,就像两个失忆的老人。

我贪恋空调的或暖或凉,贪恋一场秋的或悲或喜,贪恋一句话,一个飞越千山万水的信息传递的温度,坐在书房里,周末用一整天,我告诉叶子这些带有人间烟火的信息:

他说,给我短信好吗?他说,你最近怎么没了音讯?他说,你还是我最初见到你的样子。这些消息,和叶片目光一样湿润,我确定,在某个角落,我还可以支取一些温暖。

一切依旧,除了死亡很冷。


作者简介:翟贵梅,胶南海青人。小门小户出身,处处维护浅薄的自尊。与人交往喜欢拼气场,真正的农民公主型。爱家人,爱生活,因为自爱所以被爱。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jing1qiu(静秋)

校稿:Z1535654123(杨柳依依)

声明: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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