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在法国西部的巨石之上_【游睿旅行笔记】

黑白色的布列塔尼旗帜也清晰地表达了这片土地的严酷和冷峻：这个设计灵感来自美国和希腊的国旗，因为这两个国家在那个时代（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是自由和民主的代表。由于布列塔尼的与众不同的出身，这两个词将永远与其命运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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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去旅行

身世

黑白色的布列塔尼旗帜也清晰地表达了这片土地的严酷和冷峻：这个设计灵感来自美国和希腊的国旗，因为这两个国家在那个时代（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是自由和民主的代表。由于布列塔尼的与众不同的出身，这两个词将永远与其命运纠缠不清。

说起布列塔尼的身世，象是英国人生下法国人养大的孩子。在罗马时代的后期（公元3—6世纪），凯尔特人陆陆续续从大不列颠的西南部越过海峡到这片半岛定居，随之把它称为“小不列颠”。从王国到公国再成为法国的一个省，它历经坎坷，其归属在英国和法国之间摇摆不定，直到15世纪布列塔尼公爵的女儿安娜与法国皇帝查尔斯的婚姻使法国人最终接手了布列塔尼。

这场婚姻如此重要，以至于在500年后的1991年，朗热市热烈庆祝了安娜与查尔斯大婚纪念日（而雷恩市在法王为这场婚姻发动的战争中伤亡惨重，它可没忘掉旧账，对这个纪念日只是翻了翻白眼，一声也没吭）。假如安娜第二次婚姻生的四个小孩不是全都早逝，或者第三次婚姻的孩子不是女儿的话，也许历史就会改写呢。

但布列塔尼并不需要为此纠结。因为它有着更为宏大悠远的文化特性：早在新石器时代，这里就是古老的巨石阵的重要发源地之一。即使在当代，在这块布满岩石的大地上，石头依然是整个布列塔尼的根基，人们的灵性生活和世俗生活都围绕着它徐徐展开。

卡纳克（Carnac）巨石阵

如果说谁被美杜莎看一眼就会变成石头的话，那么布列塔尼好色的男人一定很多，而且很可能是一个一个团的士兵：在卡纳克伫立着的巨石一个矩阵接一个矩阵，数千年都不变换姿势。

卡纳克人当然不愿意背上这样一个名声，因此他们编造了另外一个版本，为了表示对这些凯尔特人的尊敬，让我们姑且听一听吧：卡纳克的守护神科内利被罗马人打败并追杀，快被赶上的时候突然神力大发，转瞬间，那些罗马追兵突然变成了石阵。

最大的几个矩阵是公元前4500年开始逐渐竖立起来的：勒芒奈克石阵，1165*100米，11排，1099块巨石；克勤斯坎石阵，长400米，13行，540块巨石......每块石头重达几吨至数百吨...... 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数字游戏，但却有些人一生都致力于这些巨石的研究，认为石头起源于宗教仪式、星象、天文、墓地、外星人甚至地震等等......

这么多石头，中国人会修个长城，雅典人会造个神庙，波斯人会造个宫殿，罗马人会造个大剧院，而这些欧罗巴人，却什么也不造，也不雕塑，只是让它们在野地里站立成各种形状。站了几千年，长城也重新修过了，神庙也只剩下一堆柱子，罗马剧院只落个残骸，波斯波利斯被烧得看不出原型，而这些古老的未经雕琢的巨石，依然伫立着。也许正因为它本身没有太多的象征意义和利用价值，才顽强地生存到现在吧？一千年后，也许你再也找不到一个戴白色蕾丝高帽子印花大摆长裙的布列塔尼妇女，但这些巨石依然会带着人类无法解开的古老秘密在旷野里站立着。

死神与耶稣之地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夜里，你也许会听到马车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响起。那是安古（死神的使者）——那个披着黑色斗篷挥着镰刀的骷髅驾着他由四匹黑马拉着的车带着两个鬼魂仆人来收割死人，向死神交差了。有人说，安古是亚当和夏娃的儿子，有人说他是被死神打败的王子，也有人说，他是教区第一个死去的人，在来世到来之前收集着大地上的游魂。只有那些将死的人才会听到安古的马车驾临：嘎吱，嘎吱，嘎吱......

基本上你碰上安古的机会是零，但耶稣却永远在看着你：开车驰骋在布列塔尼的乡间小道上，你不会错过那些耶稣受难像：石制的十字架就牢牢地站立在交叉路口那里，瘦瘦的耶稣就高悬在十字架上看着你。据说这是为了镇住妖魔。

在法国这种十字架文化只有布列塔尼才有，而布列塔尼西部菲尼斯特地区的教堂结构也独具特色。这里的教堂由一堵石墙围绕，走进精雕细琢的拱形门，里面由教堂主体、耶稣受难十字架群雕、墓地和藏骨堂组成。当地人喜欢用云斜煌岩来雕刻，因为这种岩石刚开采出来的时候质地松软适合雕刻，但是在时光的打磨下质地日渐坚硬，色调渐渐古旧。数百年的光阴啊，那些栖息在教堂拱门旁的鸽子，也不知道已经繁衍了多少代。

走进教堂，如果不是碰上那群从全法国选拔出来的最有经验最聪明的考古维护人员在进行长达数年的教堂原貌复原工作（在布列塔尼的每个村镇，都有一个这样古旧的教堂依然在使用着），你就可以细细观看。巴黎的大教堂是气势恢宏的，而这里的教堂却完全地没有距离感，看着一个个或质朴或凶恶或可爱的石雕，你完全能想象某个乡村工匠如何按照自己的审美观来雕刻，圣人们长得怎么看怎么象本村居民，本地的圣人和7个最早为布列塔尼带来天主教的圣人并列在一起。因为迟迟领不到工资，工匠也许还会恶作剧地在某个隐秘角落上刻上一个女人屁股！

如果早半个世纪，你还可以看到藏骨堂里或者凌乱或者排得整整齐齐的骨骸，但现在大多数已经空了或者成为博物馆。当然这个时候你很可能已经累得迈不动脚步了：这个地区的每个教堂都有不同的雕刻，你既想看那个三个十字架相连的巨幅群雕，想看那个精雕细琢的圣安娜（耶稣的外婆，也是布列塔尼的守护圣人）雕像，那个由红色岩石雕成的，还有那个死神瞪视一群被吓坏了的当地村民的雕像......一天奔波下来看了六七个教堂，还有无数形态各异的等待着你。

作为游客的你走马观花地看几个教堂就飘过了，而如果生为布列塔尼人，还有一项重要使命：去7个圣人的墓地朝圣，也就是“布列坦尼之旅”（Tro Breizh）。这是一次长达600公里需时一个月的徒步旅行，在活着的时候最少要走一次的。因为，如果活着的时候没有走，来世也是要走的，而且，到那个时候，每7年前进的距离只相当于你的棺材的长度！

作者简介

小艾（微博名：小艾去旅行），因毕业于北大而从事过各种很正经的职业，比如芯片设计工程师、咨询顾问等，但最终还是更喜欢一直在路上的不正经生活。在路上度过间隔年，在路上遇见生命中的那个人，在路上带着婴儿继续行走。眼下暂居波兰格但斯克，一边伺候个混世小魔头一边客串琥珀商人，但心灵的脚步从未止歇。不要问我旅行的意义是什么，因为人生就是一场从生到死的长途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