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正月里我们这样去做客

 

我们享受着打开屏幕就能触及到的服务,却又不由自主地怀念小时候的慢节奏生活。...



记忆中正月里(我们这儿把春节称之为正月里)做客,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去外婆家。

我们还住在渔门村的时候,天未亮,就赶路去隔壁村夏家和顽(men)石两村交界的横坎头坐车。我们的新家建在山村的最里端,一个缓坡上。

我穿着新棉袄,新布鞋,在暗幽幽的光线里蹦跳,大人抱着弟弟疾走。我们走下山坡,走过一座独木桥。走过一个池塘,走过看电影的大礼堂。再走过一棵古柏树,穿过另一个村子,终于来到横坎头。停下,等最早的班车。

五六岁去外婆家做客,给我的记忆仅仅是这样一个画面。

后来搬到小镇上,父母春节还要忙生计,一般都是我们三姐妹去外婆家做客。

80年代初,春节的班车异常的拥挤。车一停下,候车的客人就一拥而上。下车的需奋力杀出来才行。我们人小,挤不过大人。父亲便央求先挤上车的人打开车窗,把我们高高举起,里外接应,才把我们塞进车里。(现在,多数人家有了私家车,很难想象以前乘车难的场景了。可是,不挤车了,路却拥堵了。)



(虽然夸张了点,但场景类似。图片来自网络)

外婆家在肖金,一个似乎只有一条街、一条河的小镇。

外婆准备了好吃的点心:嵊县甘蔗,粗粗的紫皮的,截成一小段一小段;麻糍糰糰,洒上芝麻和绵白糖;粽子,还未出嫁的小阿姨嘴里叼着棉线的一头,另一头拿在手里,绕一圈,把粽子嘎(音,锯的意思)成一片一片,也洒上绵白糖;糯米灌藕,韧韧的,似乎还连着藕丝,同样洒上绵白糖;一种叫开口笑的小麻球......总之,吃得嘴蜜甜蜜甜。

外公那一天总会在厨房里忙着刮鱼圆。小时候只有在外婆家才能吃到鱼圆,白白大大的在铜火锅里翻滚着。兔耳朵也是我们的最爱,炸得脆脆的,洒上白糖。(为什么只记得吃的呢?)



(手工做鱼圆是费时费力的活儿。图片来自网络)

就这样和表哥表弟们一起吃喝、打闹个两三天,就轮到去东关长山二妈家做客了。

肖金到长山,我们是坐船去的。外婆家堂前自鸣钟“duang——duang——”地敲了五下,天还是漆黑漆黑的,外婆便喊我们起来了。懵懵懂懂地穿衣起床,咯吱咯吱地走下木楼梯,在昏暗的灯光下吃了年糕、粽子之类的早饭,外婆便用煤油灯照着我们,穿过狭长的小街,去乘船。如果汽笛已叫过一次,就要急急地赶着走。一排影影绰绰、长长短短的影子移过石板路,移过石拱桥,在河岸边、机帆船旁停下。

上了船,汽笛又拉响了,船离了岸。外婆的影子越来越小。天才蒙蒙亮。两岸的田野、平房缓缓后退,并且在水色和天色渐渐的明亮中清晰了轮廓。



(记忆中小河黎明的画面。图片来自网络)

现在回想起这样的画面,那时的生活节奏是这样的慢。我们几乎要用小半天的时间在船上。但是这船上的无聊静默中,或许就是我最初感知黑夜和白昼交替的时机。好比把一部电影,用慢镜头细细欣赏一遍,每一个细节都刻入记忆,能感知到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在记忆的长河里,许多画面就这样存入了生命的储存卡,丰盈着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我们小镇到老家是没有直达的班车的,我和姐姐一般会走着去老家做客。正月初二,一大早就出发。走过蒲弯村,走过西金畈,一般走到前龚村,就能见到四爹和五爹在桥头倚着自行车等我们了。爸爸自行车带着弟弟也差不多这时候赶上来。于是三辆自行车前前后后地骑着到老家。那时候没有电话,这样的约定估计是早在年前四爹或五爹赶街时和爸爸说好的。

徒步,现在流行的户外活动,那时是我们的日常。做客、春游、秋游、周末去郊外山上玩,基本都是步行,并没有觉得累和苦。家里如有一辆自行车,男人前面搂着孩子,后面捎着女人,得使劲蹬,行车速度才能快起来,才能骑成一条直线,骑得汗流浃背,也觉得稀松平常。所以那时候的中年男人没几个发福的,孩子都不娇气。



(一家人,一辆车,80年代较常见。图片来自网络)

我们这一代人,经历着科技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享受着打开屏幕就能触及到的服务,却又不由自主地怀念小时候的慢节奏生活。飞速发展的社会,带给我们越来越高的自由度和便利性,却也迫使我们对外界条件的依存度越来越高,让我们丢失了一些原来拥有的能力。就像现在,我必须依靠网络、依靠微信,才能让我的文字穿越时空,抵达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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