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二）：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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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这是祖祖辈辈在长期的生活打拼中积累的最实用最经典的安身立命箴言。

既然高校的门对我紧闭着，我有什么必要面对一个我注定追求不到的东西朝思暮想呢！

在经过了几十个痛苦的不眠之夜后，特别是在王家塘堂哥那儿喝了酒以后，我终于屈从了父亲，同意学手艺。

全家人都很高兴，但在学什么手艺这个问题上，却产生了小小的分歧。奶奶希望我学糕点，将来开个油面店；母亲让我学细料匠，日后办个家具厂；父亲要我学篾匠。

我不知道学什么好。



父亲划着船，从梓辛河出发，穿渭水河，过车路河，横渡浩淼无边的得胜湖，载着我们来到湖北庄。湖北庄是我奶奶的娘家。这庄子很大，庄上有一个做糕点的老高师傅。

老高师傅在我们村站过商店，与我父亲关系很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姓高的原因，老高个子很高。他的眉毛夸张地长，眉毛间还有一个肉钉子，眼睛眨一次都要用力挤一下，很费力似的。他的脸上一年四季都没有表情。他当然认得我，我也很熟悉他，我曾无数次地拿鸡蛋替父亲换过香烟。老高（开商店的人是不忌讳别人直呼其名的，我只在背地里这么称呼过他）人很好，我老记得他站在水泥柜台后，一边敲着台面，一边挤眨眼睛的情景。



大概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上晚自习，墨汁瓶做的油灯里火油耗尽了，想去跟他讨一点，他居然从自己的罩子灯里倒了一点给我们。后来不好意思再跟他要，便跟他买，可是当时火油是上计划的，凭老高亲手签发的火油卡才能买到。万般无奈，我们只好找来一张火油卡做临本，照着他的字迹，描上“火油壹斤”四个字，又跟经常给老师改本子的班长借了红钢笔，临摹了“高XX记”的印章，趁天黑颤抖着和火油瓶一起举到老高的柜台上。老高脸上照样毫无表情，把卡就到眼前，眼睛使劲挤眨了几下，我们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老高愣没看出来！拎着瓶子，插上注口，熟练地将油端子从油坛子里提上来……

老高会做糕点，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堂屋里一张长长的案台，倒是干干净净的，家神柜，大桌子堆满了桃酥饼、鸡蛋糕、麻饼、果屑子等，有的用塑料袋包装好了，有的还散放在盆子里。整个屋子里充满着诱人的芝麻香。几只麻苍蝇在这股浓香里愉快地穿梭，偶尔停下来，伸出吸器，象征性地品尝品尝。

晚上回来，父亲说，老高同意收徒了。

我没有答话，我担心老高的严峻以及在他身边的压抑感。张郭论坛，竭诚为您提供张郭（唐刘）最迅捷、最权威、最深度、最生动的新闻和生活信息。有奖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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