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爱的“合谋”和“骗局”

这样的睡前故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迈克斯睡前表演秀》真是一本有趣的书。明明是一个幼儿睡觉前的一系列行为，在作者的笔下，生生变成了一场热闹的魔术表演秀。这样的睡前故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当然是一场虚拟的魔术表演秀。让我们先弄清楚这场演出的“演员”的真面目。主角魔术师一目了然，就是幼儿迈克斯，参与演出的还有把迈克斯拽上楼，给他拿睡衣的那个人，显然，那个人是迈克斯的妈妈，再有就是节目解说员，他是谁呢？当然就是迈克斯的爸爸（在书中只出现了推迈克斯上楼的一双手臂）。迈克斯表演第一个魔术时的背景里，有一张家庭合照，它告诉我们，在这场魔术表演中，一家人都登场了。这样清楚地把“魔术表演秀”的真实人物关系揭示出来，是因为我想让读者与我一起感受、思考，在迈克斯家里是一种什么样的亲子关系？我认为，这本绘本之所以这样有趣并且了不起，就在于这种亲子关系。

这本绘本的全部叙述语言都采用一个视角，就是节目解说员的视角，不过，作品所表现出来的亲子关系看似是扮演解说员的爸爸与迈克斯之间的父子关系，其实，在迈克斯的整个表演中，妈妈不仅是具体参与者，而且从妈妈与爸爸前拽后推的这种紧密配合来看，她很可能还是设计这场魔术秀的“合谋”者。我用了“合谋”这个带有贬义色彩的词。因为我感到，迈克斯的爸爸、妈妈设计的这场虚拟的魔术表演秀，其实是一场“骗局”——骗迈克斯上床睡觉。

在“睡衣漂浮表演”这个节目里，解说员说，“也许这个魔术最难的地方在于，要把睡衣穿到身上。观众朋友们请注意啦！这个魔术表演可能会耗时半小时之久……”结果，迈克斯可就上了圈套啦。你不是说穿睡衣“最难”吗？你不是说“会耗时半小时之久”吗？魔术师迈克斯来劲了（小孩子的“人来疯”）——我就做给你看看，“唰，唰！”转眼就穿上啦。爸爸和妈妈的“诱骗”是一步一步的。比如，在爸爸的鼓励下，伟大的迈克斯拽出了兔子、熊、浣熊（都是在为睡觉做准备），接着，爸爸鼓励迈克斯做“最不可思议的表演”——读10个晚安故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爸爸又拿出一招：“女士们，先生们，孩子们，我们强烈建议绝对不要在家里尝试这个魔术……”什么？“绝对不要在家里尝试这个魔术”，我偏要尝试尝试！结果，迈克斯又上了圈套啦。

你们说，这个爸爸是不是太“坏”了，可是，往往是这种“坏”爸爸，才深受孩子们的喜爱。戏仿一句话，爸爸不“坏”，小孩儿不爱。孩子们为什么爱这样的“坏”爸爸？

以《迈克斯睡前表演秀》里的这个“坏”爸爸来说，这样的“坏”爸爸具有游戏精神，能和孩子们玩到一处。你看，在迈克斯家里，这场“睡前表演秀”玩得多“嗨”呀：

这样的“坏”爸爸有幽默感，他能戏谑地而不是板着面孔地对待精力旺盛的迈克斯在睡前的种种磨蹭；这样的“坏”爸爸是睿智的，他能对幼儿心理世界作出洞察并采取巧妙而有效的与幼儿互动的方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样的“坏”爸爸对孩子充满爱意。别忽视了书中的一个细节，爸爸在介绍“让一杯牛奶和一整块饼干在我们眼前消失”这个魔术时是怎么说的？“慢……慢……地……慢……慢……地……”爸爸对迈克斯有着多么细致、周到的卫生和安全方面的照顾啊。整个这场快乐的游戏，不也是出于爸爸（还有妈妈）对迈克斯的爱意吗？我在“合谋”和“骗局”两个词语上加了引号，其实意在表示，这是爸爸妈妈精心策划的一场爱的“合谋”和“骗局”。

文 | 朱自强（绘本研究专家、翻译家、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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