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113

无...



窗外有光，蓝蓝的，这光在K紧闭的眼皮外晃动不止。K刚做了一个关于畸形人的梦，这会儿，他传输回现实的思想仅有三分之二，他还有点恍惚，从眼皮缝看向外面，窗还在闪，世界仿若磨砂，蓝光穿透挡在K与窗之间的红酒杯，在剩下的半杯红酒里不知折射了多少次，令酒杯散发出紫色的光晕。

他起身坐在床的边缘，梦里被追逐的K惊魂未定，他能想起畸形人最后的话：逃到彼处，你将知此处。

K揉揉眼睛，借助紫色光晕看到放着红酒杯的茶几上有一些字母纸片，他数了一下，一共七张，每张都不重复：R，A，D，T，Y，G，E。K没有想起纸片从何而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K不知身处何处。他剩下的三分之一思想回来时，给他带来属于当下的困惑。如果没那么清醒，一切就简单多了。

外面还在闪啊，他走过去，靠近窗前，磨砂玻璃上有人影浮动，形状可疑。一些影子在外面乱窜，没法让他保持不屑一顾。他试图拉开窗子，但窗子锁得很严实，无论怎样都拉不开。一道光闪过去，在窗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错觉，他看到了窗上的哈气显示一个手写的“Alien”。这样，他就顺利地栽进了记忆的切口，在他的身上他还能闻到昨晚的味道，某种烟草的特殊气味，以及散发着腐败气息的Alien酒馆，浑身穿孔在灯光中跃动的身体，有一个鬼祟的男人放了一张舞曲唱片，灯光随之暗下来，女人舔舐酒杯的舌头上也有闪烁的银环，K还能记得，他想象了一下舌头上的痛，然后耐心地等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来了还是没来，K的记忆就止于这里，最后能记住的景象就是他的等待，以及那些扭摆到近乎昏厥的身体。

也许这字是他写的，只是他不记得了，K想。他去开门，门却打不开，随后的一段时间里，K用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打开门。这个过程也成功地把K引向了恐惧。按照一贯的思路，K没有找到任何通讯设备，他感到自己处于一个秘密的中心位置，一个静谧的暴风眼，而四周遍布危机。

“不，四周除了床和黑暗，别无他物。”K说，声音传出去，又被黑暗抛回来。唯有茶几上的紫光可以带来想象，蓝色的光束与红酒组成了失忆的模型，凭借直觉，K知道此处绝非绝境。他开始检查字母纸片，排列它们，试了几次拼出一个单词，tragedy，而纸片衔接处的上部，借助紫光的照射也显示出了六个汉字：酒溅窗破归此。于是K拿起酒杯走到窗前，把酒泼在了磨砂窗的朦胧中，窗便融化了，化成了粘稠的液体，液体又变成气体。然后K看见了梦中的畸形人，他们正向窗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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