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子房 老土炕

 

《厦子房 老土炕》作者:贺晓林x0a说关中汉子恋家不愿去出门打工,也不见得是留不下家里的娇妻和乖巧的孩子,我想更是离不开这销魂的热炕头,他们对于那热炕头的喜欢,永远都有无比旺盛的生命精力。...

厦子房  老土炕

线戏《卖杂货》是一出饶有风趣的合阳民间小戏,剧中的小货郎有几句脍炙人口的快板说唱词:

“你家没有我家忙
我家这几天真忙张
叫土工、打新墙,
叫木工、盖新房。
泥水匠、盘土炕
裱糊匠、裱棚廊,
请画匠、画柜箱。
油漆匠、油门窗。
二十四五娶你这个花不咙噔的花婆娘
 ……”




土墙、木房、新土炕、裱棚廊、画柜箱、油门窗等等,一幅生动的渭北高原风俗画。

合阳属关中地区东部,传承者陕西“八大怪”把“厦房半边盖”的经典民居。土木结构房屋,邻里之间房连房、脊靠脊,一坡瓦檐流水,把老天爷恩赐的点点滴滴的雨水也一点不漏地落在自家的屋檐下。

传统的厦房都是木门木窗户。双开房门,带铁锁杆,嵌着小小的双门环,有家道的人家还要在门板上再钉上几行圆圆的泡泡钉。窗户也分里外两层,外层为挡风格子窗,分上下两段,上段可以卸下来,打开,透透屋内的空气,窗格子方方十公分左右用白纸裱糊一层,剪几副窗花装扮着也显女主人的聪颖和涵养,里层窗户依然是对开的两扇小木门子,两扇关严实显得冬保温,夏晒不透。

房子里的窗子下面,一般就是一家人睡觉的老土炕了。只有睡过老土炕的人才知道老土炕的好处,也只有睡过老土炕的人才能体会到睡老土炕的福分,虽然现在久居城里睡上了高档的席梦思,我觉得却怎么也睡不回喜欢的从前,睡一回土炕,做梦都是那么踏踏实实的。

青砖勾白线,木质的炕沿,或榆木或枣木或核桃木的硬质木材,但坚决不可以是槐木,因为槐字含鬼旁,庄稼人好像有忌讳。炕沿两端是对称的炕墙,也有地方叫依墙,一般高不过四十公分,宽不超三十公分,是用来放油灯和火柴的方便,但我也记得,我的小学作业多半也是扒在炕墙上完成的,借着昏暗的油灯,我曾工工整整地写过《王二小》,也扳指头数棒棒地计算过3+5确定等于8。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如此眷恋着老家的土炕原因。那土炕头和先祖们算是一个功德,炕上生育,炕下生活,祖祖孙孙繁衍着一辈又一辈。

睡土炕不得不说说炕围子,也叫炕墙裙。有裱的也有画的,裱就简单了,专门的炕墙纸过去的商店曾有专卖,有边子纸有内容图案纸两种结合,据说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也有人索性用旧报纸裱,围墙一圈,睡觉前还可以阅读着那n年或者n月的陈年旧事便入了梦乡。



说画炕围子可就讲究了,我叔父贺小强当年就专门给人画炕围,说起来还真是个红火手艺,不管谁家都要盘炕娶媳妇呀。

我叔父画炕围子心细手巧,那些传统的万字边,琴棋书画、暗八仙(只画八个仙人的各种法器),梅兰竹菊,桃子,石榴,佛手瓜会经常出现。传统的中国古吉祥图案的各种蔓边都是一丝不苟地勾认认真真地描,整个炕头线条端端正正,有棱有角。给老人画,他画松鹤延年,画福画寿画蝙蝠,给年轻人画,他画胖娃娃,画牡丹画山水,寥寥几笔勾几勾,便是几个憨态可掬的小猫小狗小梅花鹿。如今厦房没人再盖了,他也索性撂下他的老本行手艺跑到北京打工去了,拿画笔的人据说如今拿起了扫帚给人做保洁。

土炕土泥基,隔一层芦席,上铺当地羊毛擀的羊毛毡,薄薄的褥子,炕头四角角包着花布的老砖压着铺满床那块平平整整的土布床单,干干净净,卫卫生生。

其实土炕头最大的优势在冬天,羊毛毡夏防潮冬保暖,烧些柴禾杆,塞些许被碾碎的麦子秸秆,盖上烧炕门门儿,那份温暖能保持一晚或者一天不退去。农村人冬天田地无活儿,除了一三餐,一家人大多是坐在热被窝蜗冬。勤劳的女主人可不会闲着,盘腿稳坐炕头,纳鞋底、纺棉花,织毛衣缠线线,有邻里串门子,便热情地招呼叫脱鞋上炕,两家人谝谝村里的这东那西,也共同计划着开春后田地的劳作。

都说关中汉子最恋家、最不愿去出门打工,归根到底其实离不开这传统的老厦房和热炕头,他们对于老厦房和热炕头的眷恋,永远有着说不完道不清的喜欢和诱惑。

【作者简介】

贺晓林,陕西省摄影协会会员,渭南市作协会员,佰纳皮鞋驻合阳代理。
编审:金水   编辑:周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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