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与那时的我
如此想来,外公可以说是我的第一位美学老师。那些优雅的唱词、细碎的美感、朦胧的诗意,如同一点润如酥的雨水,落下无形无迹,等到时光走远后再回头遥望时,草色青青,无际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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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外公与那时的我
1
外公喜欢越剧,每当下雨天不用下地干活时,他都会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选出一盘磁带,动作轻柔地把磁带放进收音机中,然后像等待一场仪式似的,让我和他一并在床沿上坐着。他神情严肃地盯着收音机里正在转动的磁带,仿佛只有这样做,声音才能从那台黑色的、笨重的机器里飘出来。
我那会儿是三岁左右,根本听不懂收音机里唱的到底是些什么,但我很喜欢捣鼓那些装磁带的塑料壳儿,因为上面有好看的画,印象最深刻的两张画是这样的:一张画着一个荷了把小锄头在肩上的小姐,一张画着两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和一些花花草草(现在想来,那两盘磁带应该是《黛玉葬花》和《梁祝》)。因此,每当外公听越剧时,我也能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坐上半天。有时,外公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收音机里的声音唱起来,我便会抬头望着他,觉得他跟收音机里的声音一样神秘。
大概是觉得一个人唱总有些寂寞吧,于是外公开始教我唱越剧。他究竟是怎么把我教会的,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我记得外公当时会给我录音,每当他郑重地按下收音机上的录音按钮时,我就会很害羞,明明会唱的词,也要扭扭捏捏地撒娇一番,让外公和我一起唱才肯开口,于是很多录音的开头都是我和外公的对话,然后才有奶声奶气的唱腔出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这些比外公年纪还大的唱词,成了外公与我之间一种亲密的表达方式。或许,它们也隐秘地造就了我与文字间的一种莫名的关联。
2
记忆里最美的一个发饰是一朵花,一朵粉色的塑料玫瑰花,那是外公从舅妈的嫁妆上剪下来的。那天外公给我扎了一个小马尾,那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就插在发间,他还特意拿了两面镜子来给我照,好让我看得见玫瑰花的样子。
多年后,我在读到“照花前后镜”这句词时想到的就是这一幕。我想,那天的我一定文静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生怕一乱动,娇嫩的玫瑰花就要从稀疏的头发上摔下来。
对美的敏感可能就是从爱上这一朵玫瑰花开始的。
3
薄暮降临时,外公会一手抱起湿漉漉的我、一手挽着橡皮圈回家,然后在四四方方的天井里用大水缸里的天落水(下雨天接的雨水)给我洗澡。外公用葫芦瓢舀起清凉凉的水浇在我身上时,我怕眼睛进水就会抬起头来。有一次,我在天井上方的四角天空里看见了毛茸茸的黄月亮,激动地叫外公一起看,外公笑嘻嘻地说,囡囡你看,缸里也有一个毛噶亮(“月亮”的土话)哩!果然,天上的黄月亮与水里的那个月亮相映成趣。后来,我就天天盼望着黄昏早早来临,好在天井里找月亮。
有时,外公还会跟我讲月亮的故事,里面有可爱的玉兔、有美丽的嫦娥、有好色的猪八戒……那些有故事的夜晚,我的梦里应该会有两个月亮叠加在一起吧,那时的天井里一定铺满了如水的清辉吧。
虽然那时候的我不懂什么是诗意,但在清凉的夜里、在天光月影间,一定有什么东西正在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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