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王家】第九章——（6）要救人还是先赎地

第六节小奇连村村正说得情况，让王延纶非常吃惊，而且也知道了一个细节，小白龙是赵...

第六节

小奇连村村正说得情况，让王延纶非常吃惊，而且也知道了一个细节，小白龙是赵家勾结来的。小白龙的目的就是要配合赵家扳倒王家在定州的威势。本来作为知县龚宣应该派人捉拿小白龙，可是他们却在县衙按兵不动，就是安庆也好像在做壁上观，他的小老婆被小白龙绑了人质，他也不着急，这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是有勾结的。其实他们的目的，王延纶一眼就看明白了，他们是冲着王家大院代交赋税权来的，赵家这次下这么大的本钱，也是为了这个。

村正说的明白，必须马上保王大雨他们出来，虽然大院现在搬到了西关，但是小奇连毕竟是发祥地，而且留在小奇连的王家和现在的西关王家本来就是一个祖宗。

王延纶有些恼怒的说他，西关王家大院对小奇连不薄吧，你说修路补桥，建塾学，还有每年的救助贫困户，他们吃了什么亏了？这次竟然帮着外人对付王家，这纯粹是吃里扒外！还有那个王大雨，从老爷子开始，他吃了什么亏了？他爹能够从山西返回来，还不是家父出钱？他爹赌的太大了，竟然敢和人家矿主出老千。现在，让他王大雨死在大牢里吧。他出来了对王家也是一个祸害。

村正说，延纶暂且息怒，其实王大雨也是受人诱惑，这一千亩地，本来就是咱们的老老爷的时候，给的小奇连村王家后代的保命田，曾经立过文书的，这是让小奇连村的王姓人家建祖茔的公田。西关大老王家只有所有权，小奇连王家只有使用权，天地不变，这规矩不变。听人们说，这次修铁路本来是要拆西关王家大院，可是你们走通朝廷，改变了走向，让铁路向西拐弯，要占了这一千亩地。其实，朝廷占地，人们倒是能够理解，占地给钱给银子。关键是你们西关王家不应该这时候卖地，你们这么大的家业，有上万亩的田地，你们真的在乎这一千亩地吗？你们年年捐出去的钱，救济穷人的钱，修城墙修贡院的钱，买都能够买一千亩地了。现在，你们是不是考虑把地买回来？

王延纶不知道村正的意思是要救人还是先赎地，他让村正先去吃饭，他要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事情不是小事，这关乎着西关大老王家的存亡生息。

他接手主持王家大院，才知道大有大的难处，经过多年的繁衍，西关大老王家人口繁杂，生意店铺多，有了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平时，他除了读书教育子女，还要讲学。还要处理大院的日常事务。本来，这一千亩地事情应该处理，如果当时他要早一点平息这事，也许闹不了这么大的乱子。

他已经托人接洽过了，买地的人胃口非常大，一亩地要一千两银子，这不是买卖，这纯粹就是讹诈闹事，这事让他焦头烂额。还有这个赵世魁，他来盗取《畿辅丛书》书板干嘛。他一个街上的混混，平时就是给他书都不读，他肯定也有人在后面主使。

王延纶努力把这些事情连起来想，陈师傅说的话对，现在有人想取代王家在定州的地位，而且这些东西的出处都会和赵飞飞有关系，看来，赵家作的这个长线起作用了。陈师傅说的非常对，现在就王家在定州的声势，除非朝廷来，谁也撼动不了，就不说堂兄王延绂是恭亲王前面的人，就是祖上这些皇封的官职和诰命，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的。

赵飞飞被绑架之前，是和保定知府安庆一块回定州，莫非这事跟赵飞飞有关系，或者根本就是赵飞飞的主张？随即王延纶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主张，赵飞飞一个弱女子，即便是已经成为安庆的姨太太，安能左右身为保定知府的安庆？

王延纶正在出神，小佑子端茶进来，看王延纶的神色就知道他的心不在书房，小佑子轻手轻脚的来到他的跟前，把茶放在他的面前，上前给王延纶捏着肩膀，王延纶这几天身心俱疲，神游天外，设若往常，小佑子是万万不敢这时候打扰王延纶的。

双肩被小佑子用力一捏，王延纶觉得肩膀上轻松不少，小佑子边捏边说：“爷，你是身在是非中，不明是非事。”

王延纶好奇的看了一眼小佑子，也是一时好奇，问：“怎么讲？”

小佑子嘿嘿笑着，说：“今天爷和大院的老辈子们，讲的是光明正大的法理，可是，人家对准咱们来的是阴招，虽然说，斜不压正，可是，有些正事，也要用些小人的手法，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王延纶脸沉了下来：“小佑子，你在哪学的这些歪门邪道，咱们王家大院历来就是光明磊落，不用阴着，不使坏心，才有了这二百年的长盛不衰，你跟着我也十几年了，你看爷什么时候搞过歪门邪道的东西？这些年你也读了几本史书，应该懂的大道理了，以后，你在敢在爷面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狗腿，让老南打断。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小佑子乐了说：“爷，小佑子这点规矩还不懂？您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胡说八道，我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和爷您——”

小佑子怕自己走了嘴，赶紧闭了口，看王延纶没有不高兴的神色，这才继续往下说：“爷，这不是没有外人吗，你不说，老南也不会知道的，我这也是读书读的脑子好使了，你看人家诸葛亮，人家不叫歪门邪道，人家叫计谋，其实计谋也就是阳谋，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办法，可许赵世魁挖地道进咱们赵家，搞阴谋诡计，就不行咱们，使点阳谋？”

王延纶来了兴致，问：“哦？阳谋？这词倒是第一次听说，佑子，你说你怎么耍阳谋，有什么好办法？行了，别捏了，有这两下就行，人就是不能太舒服。”

小佑子松开王延纶的肩膀，来到王延纶前边，说：“赵世魁咱们就不放，派人去赵家，告诉他们，赵世魁就在咱们手里，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想让他活就停止一切阴谋诡计，不想让他活，咱们就把他送官，状告赵家纵子行窃，毁坏皇上封赠的御用器具，盗窃了咱们的地契文书，现在谁手里有咱们的一千亩地的地契文书，谁就是销赃买赃。按照大清律，大不敬是要杀头株连九族的啊。，动用咱们王家商会，让他们派人去直隶总督衙门闹一闹，就说龚宣和赵家同流合污，最好是能够也告御状，让皇上免了安庆和龚宣的官。”

王延纶有些动容的说：“咱们王家家世代书香门第，受皇上恩德，即便是把赵世魁送官，咱们也要承担保管不善的责任。你说是赵世魁偷的地契文书，这也不好使。咱们家的地契文书是这么好偷的吗。赵家以盐业公会的名义，从长芦盐场运盐销售已经多年，家资豪富，他是安庆的岳父，安庆后边是荣禄，直隶总督衙门不一定就会为咱们王家去扳倒安庆，直隶总督铁了心帮咱们王家，可也不一定能扳过荣禄。”

小佑子一撇嘴：“爷，赵梦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盐店掌柜的，他再跳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怕的是他后面的靠山。其实，只要他死了，这事情就好办了，要他死还不容易。咱们王家有的是人，随便找个人，一命抵一命。爷要看我行，我就去。一刀捅了赵梦萝，一罪顶一罪，脑壳一砍，跟您和大院什么关系都没有。”

王延纶说：“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干，老爷编纂畿辅从书，耗尽家财督刻畿辅丛书，为什么，就是想宏扬乡邦文献，要的是福泽后世，讲究的和尘同光，虽然咱们现在遇到了困难，但是，丢了什么也不能够丢了信誉和人心，如果为了一家私利，搭上两条人命，老爷在天之灵也不允许的。不能够这么干，这有伤咱们大院的德行。”

小佑子眨巴着眼睛，咬了咬嘴唇，说：“这也不行？那咱们还有办法！”

王延纶奇怪赞了一声：“你鬼点子还挺多，说说。“

小佑子：“咱们王家有的是人，找个三四十年轻人黑灰子抹脸，把赵梦萝一绑架，拉到不见人的地方，一刀杀了，看他还和咱们作对不。他赵家有几个看家护院的，有什么了不起，在咱们家呆着的王正谊，身手了得，不用白不用？我听说三爷爷回的时候在唐河还遇到了小白龙，到时候官府查问起来，往小白龙身上一推，不就完了吗？”

王延纶听他说完，看他说的入神，一时之间，那小眼睛里还冒着异样的光彩就，把脸一沉说：“小佑子，你哪来的这些个混账计谋，真没有看出来，你小小的年纪，竟然包着这么多的祸心。这都是你平时不爱读书，才有了这么混账的道理。就凭你这混蛋脑瓜蛋，如果读书加上这点聪明劲儿，前程不可限量！小佑子，你以为人都像你这么傻呀，就说安庆人家能够做到知府，肚里没有一点油水，也是作不成的，赵家这些年，能够在定州城里，把买卖作的这么大，这都是胸有丘壑的人物，就你这点东西，给人家拾鞋人家都不要，我看你都是天天和思承瞎混，把脑子混的让驴踢了。就算我们杀了赵梦萝，下面的事情怎么办。这事情怎么了解，俗话说的好，不能够了事，就不要惹事，这次赵家固然包藏着祸心，但是，苍蝇不趴没缝的鸡蛋，如果不是南小三他们把地契给偷了出去，就是安庆和龚宣都来，我们又惧他何来。混账东西，以后我不想听这些胡说八道的玩意。”

小佑子急忙低头哈腰的说：“爷，你不想听，我也得说完，常言说的好，吃谁向谁，端谁的碗，给谁出力。这次固然事出有因，但是，他们这也是和咱们王家大院叫板。咱们这次怕了，就会越怕越着手，我看那，还不如果这样，弄出点大动静来，王家学塾数十年来育人无数，百年来接济人无数，依靠王家的生意活的人也无数，定州以及周边各县塾师无数，定武书院的学生无数，他们都是识字断文的人，您老登高一呼，大家齐集，老爷生前友好众多，就在保定莲池书院山长黄彭年等人无不是通儒硕宿，让他们也出面，给朝廷上万言书，写联名状递到北京军机处，送给到皇帝的上书房。只要朝廷的圣旨一下来，看他们这些小王八崽子们，还敢不敢给咱们眼里插棒槌。”

王延纶听着小佑子说话，虽然表面上斥责他，心里琢磨着也许有些可行性，小佑子说的兴起，一时之间，吐沫星子飞溅，却浑然不觉：“老爷，听人们说，咱们保定府高阳出了大官，是皇上的老师，想必跟老爷子也有过来往，我听州衙里的衙役们说，听说新皇帝和太后关系不好，安庆后边的荣禄是太后的人，太后要保荣禄行，可是保不了安庆。到时咱们就扳倒了安庆，到时候皇帝老子一个不高兴，安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就得翻盘，到时候没准皇帝一个命令下来，宗人府就得把安庆发到黑龙江去。安庆一倒，他城里赵家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王延纶一听就跳了起来，这是个招来抄家灭族的大胆的计划，如果单凭着小佑子，他的知识面还没有到了把皇帝和太后都算计到的程度，这肯定是那个孽种的诡计。他呼呼喘着气，在地上来回走了几遭，大声叫道：“老南，来人，把这个小杂种给我绑了，送到马棚里吊起来，饿他三天，看他还敢不敢说混账话。小佑子，小佑子，我这次要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你还怎么胡说八道。”

老南带着两个人进来，左右把小佑子的胳膊一拧往外拖，小佑子脚使劲的蹬着地，大声叫着：“爷，爷，我这是一片忠心哪，没王家大院，没有爷，我早就成了饿鬼，死在外头喂狗了，我的命是爷给的，我活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爷呀，你可要拿定主意啊，这大院上下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