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月、那庭院

 

深秋的庭院

1、奢华的月光

奢华的月光,洒了一地;耀眼的清辉,温柔地穿透夜空;远处,竹影婆娑,风声似有似...

那人、那月、那庭院
1、奢华的月光

奢华的月光,洒了一地;耀眼的清辉,温柔地穿透夜空;远处,竹影婆娑,风声似有似无、如星际深处传说的天簌之音,恰待要留神倾听,却已寂静、消失于无声。

一地的月光,映亮了无人的庭院。

院落里,荒草离离、落叶成冢、只有龙眼木那满树的枝丫在自然伸展的扩张中,仿佛还有一丝旧日的繁盛。

顺着阶梯向上张望,红砖碧瓦早已没了往时颜色,取而替之的是风雨侵袭后已变残黄的青苔,在奢华的月色里更显斑驳剥落、黯然惨淡。

这无人的庭院,有着多少刻骨的欢颜与难忘的笑容?!珍藏着多少童年的快乐和幼稚趣事?!击筷敲碗、引腔高歌的邻家老头呀,那呤唱的姿态宛如避居桃源的世外仙翁:睿智、脱俗。

拾阶而上,每一个脚步都络下一个深深的鞋印,月色下清晰可辨;这经年的尘灰仿佛在无言地述说着离散后的落寞与荒废多年的冷清。

院落里,龙眼木“扑哧扑哧”地发出响动,不知是皎洁月色使得虫儿不肯安眠呢,还是鸟儿也不甘它的孤独,打碎寂寞,努力营造小小的热闹来守待那远游不归的主人!



2、庭院的落花

一首歌谣在星键上被悠然地弹起;

谁会在此清夜,趁着皎洁月色,漫步在无人的溪流上。

溪水潺潺,竹影迷乱,虫鸣蛙叫,是爷爷在田埂上麻利地卷着绳网;

他会在朦胧的夜里拿上手电筒、背个小竹笼、顺着小溪而下、摄手摄脚地捉虾摸蟹去了。

大多时候他背着小竹笼回来,里面都是空的。婆婆说,爷爷去见老伙计,可老伙计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爷爷就嘻嘻笑着,放下小竹笼、卷起小烟袋,叭嗒叭嗒地抽着他的旱水烟。其实婆婆知道爷爷不是没捉到,只是抓了又放了。这时候婆婆就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数落着爷爷,爷爷呢,坐在小转椅上,抬头看着黑乎乎的夜空,说:明天会是好天气。

庭院里栽满婆婆种植的花儿,不名贵,都是杂七乱八叫不上名字的花,有黄有白、有红有紫,春绿夏艳时,屋子里就盈着一室的花香,油然扑鼻、使人陶醉。

婆婆不懂花,只知道那也是生命,应该爱惜。儿时顽耍的我每在婆婆的院落,总要摘花刮草,瞎胡闹一番。常常是拔了她挂在棚架上的花藤,一朵一朵地摘下那些怒放着的花儿,扔得满地,然后踩着跑着、追打她养的狗儿阿黄快乐地转着圈圈。

只要婆婆回来,这残花满地的院落里,我自会乖乖伸出小手等着她的敲打,竹鞭大多时候不会落下。婆婆是慈祥的妇人,然而却又有着不怒自威的神气,使得顽劣幼小的我,独是怕她。

这时,她会罚我在庭院里打扫,那被糟蹋的花儿草儿收拢后,婆婆会挖个坑洞,让我把残花败叶一股脑儿堆进去,然后掩上沙土。她说,花疼了,要给它做营养,明年才会开新的花儿。稚小的我歪着脑袋、半明不白,但长大后却读懂了“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含意。



 

3、爷爷的思念

在一个春雨绵密的夜里,婆婆走了。

婆婆悄无声息地走了,没和任何一个人道别。爷爷说她是到天堂去了,那儿住的都是神仙;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去的,只有在世时乐意助人广做善事积了阴德的人才能到那里去的。

爷爷说,他也会到天堂去,因为婆婆在天堂等着。

庭院里的一草一木,都保持着婆婆在生时模样。从不给花儿淋水的爷爷,晨起晚睡都会定时地给花儿施肥、灌溉,偶尔还拿出剪刀修修多余的枝丫、把藤蔓遮盖的棚架捆扎实;他很小心地护着婆婆养的那群蜜蜂,挪出更大的空间供它们繁殖。然而蜂儿不知是因了婆婆的离世还是另有了别处居所,大半年后渺无踪迹,只剩下爷爷给它们装置的大木箱,在屋檐下半空中搁置着,从此废弃。

婆婆养的一只小母鸡,在庭院里自由自在地生活,爷爷走门窜亲戚从不肯留下过夜,总惦记着那只小母鸡没人喂会饿着。亲戚说它会找虫子吃,一天半天饿不着的。但爷爷总是执意地在半黑的夜里或黄昏时候赶回,然后洒一地白花花的米,看小母鸡咯咯咯欢快地叨着。他就搬张小板凳端坐院落里,叭嗒叭嗒地抽着旱水烟。

月落星移、日出日落,爷爷守着婆婆的花朵、在庭院里过了几年闲散的寂聊日子;偶尔入城住几天,絮絮不止念叨着庭院,说花没人浇水要旱死了,龙眼木没喷药会生虫啦、竹林长茂盛该砍了……然后寤食难安、茶饭无心,然后吵嚷嚷就要连夜赶着把他送回去。

爷爷的家,永远只是婆婆种满花草爬满藤蔓的那座庭院!别的居地,都只不过是驿站。



4、杯中的月光

儿时的月光,透进纱窗,那是婆婆粗糙温润的双手。

依旧燥热的秋夜里,她会在院子中摇着一把大葵扇,给我扇风赶蚊,说着月宫玉兔嫦娥的故事。爷爷倒下一个小酒壶,端出个白瓷小瓦杯,慢悠悠地斟满。少不更事的我,一手抢过猛喝了一口,结果可想,浓烈的辛辣味灌破喉咙,难受的我呱呱大叫起来,爷爷哈哈地笑了,我抚着喉咙大哭,婆婆就拿着大葵扇用力拍打爷爷,安慰着我。

那是多么畅意的温馨,月光下,婆婆摇着大葵扇、爷爷提着小酒壶,他们说着春分、夏节、白露、寒露等节气候令,懵懂无知的我则趴在婆婆腿上伸着懒腰,两眼寻找着传说里的月宫嫦娥。

繁星点点,爷爷深信婆婆也是其中一颗。他说一颗星就是一个人哪!

在星月辉映的晚上,坐在藤蔓架下的爷爷,慢慢端起小酒壶,轻轻斟满小白瓷酒杯,也不喝,对着藤蔓架下的另一端,如象婆婆依旧在对面摇着大葵扇。他说,老婆子,你看到了吗,今夜的月光真亮,明天咱挖竹笋去。

儿时透过酒杯,看到酒水里的月亮,欢喜地叫着,爷爷、爷爷,酒杯里有月亮,酒杯里有月亮!爷爷就大笑起来,说把月亮喝下肚子了!这可怎么办?我拉着婆婆的手十分不依,要她叫爷爷把月亮给吐出来!婆婆于是又拍打着大葵扇,说老头子怎么把月亮吃进肚,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那一年。

中秋快到了!

可是,爷爷没有走完秋天。

文/快乐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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