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_【小说散文】

冬日

日子越来越短，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清晨的山村，仿佛化了淡妆一般，处处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冬日...

冬日

日子越来越短，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清晨的山村，仿佛化了淡妆一般，处处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冬日的阳光也显得格外地慵懒，迟迟地从东边山丘上露出来。红红的圆球，色彩柔和，升到半空也并不耀眼。山坡上，各种灌木柴草皆已被樵夫们收拾干净，乔木也大都落叶了。磊磊的山石，都显露出来了。油茶、筱竹和杉树仍是绿的，因而远山仍然苍翠如画。

田地的作物都已收割完毕，稻草则被堆成了一人多高的草垛。紫云英和各种野草趁着难得的机会，展开嫩叶，尽情地吸收阳光。油菜一垄一垄，栽得整整齐齐，正是生长的好时节。

门前屋后的果树，此刻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橘柚经霜后，却依然翠叶满枝头，顶尖上那些红黄果实，更加颜色诱人，馨香扑鼻。菜园里，冬令蔬菜如萝卜、白菜、芫荽和冬苋菜都已经开长。

向阳一面的墙跟，母鸡们已经占据了好位置，侧躺着，静静地晒太阳。地上都被它们刨成一个个圆圆的浅窝，粉粉的泥土被晒得半干，看上去就觉得温暖细腻。小狗崽也想去躺一躺，母鸡们却不肯相让，嘴啄爪蹬，捍卫着自己的“安乐窝”。新生不满月的小猪崽们，也从猪栏的缝隙里钻出来，在屋前屋后撒欢地乱跑乱窜。它们肉红色小身体肥嘟嘟的。身上那些白色透明的乳毛，阳光下，显得非常光滑油亮。土砖墙上，那些小洞中，冬眠的蜜蜂们被晒暖了，误以为是春天来了，都爬出来，嗡嗡飞着。

老人们也都在朝南背风的地方，摆上围椅，眯着眼，斜躺着，抽着旱烟，唠唠叨叨说些家常。有时，听的人不知不觉在暖暖的阳光下睡着了，打起了呼噜。说话的那位老人耳背了，没有听见鼾声，依然自顾自地絮叨着。

堂客们和孩子们仍然不肯闲下来。

一担一担的红薯，都被送到河边洗得干干净净。大个头的，可以直接用刨子刨成薄片。小个的，形状不规则的，都放到锅中煮熟，用锅铲捣烂，成为稠稠的糊状。用大盆子将红薯糊端到房前的开阔处。那里已经准备了门板或者晒垫。女人们将红薯糊趁热，摊成薄薄的红薯糕。孩子们则更喜欢用手绢做成一个漏斗，包一团红薯糊，用手挤压，一根根冒着热气的红薯根儿就从手绢缝里钻了出来。

作酸枣糕比较复杂一些。酸枣在锅中煮到脱骨，开锅赶紧搅动，椭圆的枣核自己脱落下来了。将枣核夹出来，肉泥与煮熟的南瓜放在一起和匀。辣椒粉、紫苏末和甘草粉皆极碎极细，一同放入其中不停拌匀，最后加入糖和盐，调成酸酸辣辣的味道。在阳光下铺好了白布，酸枣泥摊到极薄。冬日的晴空，没有一丝云彩。明媚的阳光半天就将酸枣糕晒干。从白布上撕下来，剪成四边形的小块，再晒一晒，便可以收起来了，留到春节时作待客的佳品。

母亲和外婆们也都会趁着晴日，将边角布头用米汤浆成整块，在太阳下晒硬挺了，给孩子们做鞋垫或者是棉鞋的衬底。三三两两的妇人，一边晒太阳，一边用粗麻线纳鞋底，一边谈论儿女们的琐事。

虽则河水在哗哗流淌，虽则有鸡鸣犬吠，虽则有人们的言谈笑语，山村却越发显得宁静，仿佛无声，仿佛静止，冬日似乎变得悠长，太阳也显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