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读诗（11） 近似于一种灵魂

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就要转身去做另一件事了。有点微微的心疼。...





小引的话：这两天高考，最火的话题无外乎是语文考试的作文题。每年我也看看，不是想指摘出题者的境界和品格，只想了解一下动态，毕竟我的孩子，今年也要中考了。只是有些题目出的太丑陋了，实在难受。

点赞一下全国2卷的题目，幸存者偏差，昨天晚上跟儿子吃饭聊起来，他也觉得这个好，而且很有挑战性。

很有挑战性的事情随时都会出现。昨天黄昏，武汉彩霞满天。按照祖辈传下来的谚语，今天应该是晴天。但是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现在的天气预报真准确，早上起来武汉就下起了雨，中间停了一会，下午又下起来了。而且还打雷了——这还算是春雷吗？

“小引读诗”这个栏目，断断续续，有点惭愧。前几天有朋友说蛮想接着看，那我就继续贴一点。阅读诗歌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特别是，当你读到，跟你不同，但又很优秀的诗的时候。

现在高考应该结束了吧？想起我结束高考的那一瞬间，不是狂喜，也不是欢愉，而是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就要转身去做另一件事了。

有点微微的心疼。

施茂盛： 返回▎返回

当我看到对岸的鳟鱼

在晚霞中暴走

我以为又回到了生前的地方

多么美妙呵——

我所返回的路已烂掉

我所吞食的朝露不是朝露

但我借着欢喜的涧溪

又回到了没来由的肉身

▎施茂盛的写作沉郁伤感，又不失清明透彻，这首小诗亦如此，平淡中似乎有渺渺佛音传来，但又难寻踪迹。主题是“返回”，就像预先期待的一段小提琴，但它将奏未奏，在破折号后就一路直转而下，成了大提琴低音的反复徘徊。

沉重的主旋律改变了标题带给我的喜悦的期待，转而成了浑厚深沉的哀伤之曲。或许正如诗人在末句坦诚的那样，没有人知道，这“没来由的肉身”，将还会禁锢我们多长时间？

——《汉诗》第22期《荷花莲蓬藕》

李继宗： 油菜花论

▎油菜花论

广阔的雨夜，油菜花开在张棉乡的山坳里

这不公平

为什么不是开在一眼就瞥见的晴空下

时光和地理开了谁的玩笑

为什么开得如此远，只知道它开着

既不能每年都来看一次，又不能

在每年的这个时节，找个人热烈地谈起

▎这首诗让我想起王维写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我喜欢这首诗歌的开头，盛大中的虚无，迷茫中的倔强。就像下一盘棋，起手几步非常重要，一首诗的开篇，同样如此。以至于展开之后的中段，虽然略显陈旧，但依旧承担了这首诗需要传递的思乡情怀。结尾处的情感迸发，亦显得克制，潇洒，作为一首短诗，它已经清晰明朗的飞了起来。

——《汉诗》第22期《荷花莲蓬藕》

吕德安： 父亲和我 ▎父亲和我

父亲和我

我们并肩走着

秋雨稍歇

和前一阵雨

像隔了多年时光

我们走在雨和雨

的间歇里

肩头清晰地靠在一起

却没有一句要说的话

我们刚从屋子里出来

所以没有一句要说的话

这是长久生活在一起造成的

滴水的声音像折下一枝细枝条

像过冬的梅花

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

但这近似于一种灵魂

会使人不禁肃然起敬

依然是熟悉的街道

熟悉的人要举手致意

父亲和我都怀着难言的恩情

安详地走着

▎我愿意接受“诗歌是朝后看”这个说法。用吕德安的话来说：“从语言而言，现实很遥远”。我理解他的意思，大约是说诗需要具备在平常的事物中发现永恒的能力。而我认为，这永恒并非在未来，就像这首诗中所描述的那样，“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但这近似于一种灵魂”。毫无疑问，这是诗人对“自我”的审视和拷问，也是让我真正感兴趣的地方——我们如何在诗歌中寻找到反观自己的源头？

很多年前，在湘江边跟吕德安见过一面。那是一个下午，没有刺眼的阳光，我们坐在酒桌旁喝酒，他的脸喝得通红，但话依然很少。餐厅里到处都是人声，我突然想到了这首诗歌，或许这首诗的源头就是沉默。

——《汉诗》第十六期《隔壁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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