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叶飘香时

拨开岁月的尘封，透过记忆的光影，清晰又见那晨露里摇曳的青青箬叶，那一片密密的箬叶，多年以后是否仍在故乡的水土中滋生蔓延自由地摇曳呢？...

箬叶飘香时

文/邱良清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转着，嘀嗒嘀嗒地溜进了农历五月……

每到此时，家乡后山那一片青绿的箬叶，便鲜活浮现在眼前，她们在夏风中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身姿，尽显其美；又似一位绿色的精灵，在晨雾中昂头呐喊，呼喊着远在他乡的游子，亲切叫唤着她们的名字，等候着她们的归来……

听到精灵呼喊的我，下了班，紧赶慢赶地终于了回家的末班车。一路上思绪飘然，我似乎闻到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粽香，心想：今年端午，终于可以陪着家人一起过节，吃上那阔别已久的故乡味粽子。前几年由于在外学习工作，每逢端午只能自己随便应付应付，儿时搬着小凳端坐在妈妈身旁，一起包粽子的感觉，似乎已经很远很远。

回到家中的感觉，亲切自然。一夜无梦，心中早已盘算好了明日的行程。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故乡六月的早晨，风轻轻的，吹到身上很是舒服，既没有春天“暖风吹得人欲醉”的困顿，也没有盛夏如火如荼的狂野热烈，更没有冬天寒风凛冽的肆意狂野。就这么随意地吹着，有着处事不惊的淡定。骑着小电驴，载着母亲，沐浴在这柔柔的晨风中，舒心怡人。在街上买了些小菜和包子（注：故乡习俗：端午有吃粽子包子，门口挂艾草、菖蒲的风俗习惯），便赶回到了家中。提着早已备好的竹篮，来到后山，在晨雾中，开始采摘箬叶。

记得前些年，后山的箬叶并不多，就只有靠近老屋背后自留山里的一小片。没想到的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在雨露阳光的滋润下，由原来的稀稀拉拉不成气候，到如今的“占山为王”，以得天独厚的风土优势，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迅速扎根起来。她们如雨后春笋般，似乎有不占领整个后山绝不罢休的气势。

清晨的后山，露水较为厚重，这倒为箬叶增添了不少鲜活的色彩。箬叶之上那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煜煜发亮，将那叶尖的灰尘洗刷地一层不染。层层叠叠的箬叶，一片挨着一片，在晨风中，层次多样的绿，如胶卷在你的眼里迅速成型。再看那纤细的箬叶杆因有了箬叶左膀右臂的的衬托更显丰盈，一如纤瘦的女子穿着婆娑的荷叶裙般在风中蹁跹起舞。风儿吹过，一顺溜地弯腰起伏，偶有箬叶碰到脸颊，如挠痒痒般地轻抚采摘者，那阵阵飘过的清香，也趁机钻入采摘者的鼻孔，让其感受乡野的淳朴与青涩。

采摘箬叶也是有方法可循，一般选择摘取那刚长出来的新叶，色泽嫩绿透亮，这般的叶子柔韧性好，不易破损，这样在包的过程中就会更快。端午这一天，母亲是最忙碌的一个。箬叶采回来了，需将采摘好的箬叶放入烧开的沸水中滤一遍，虑过开水的箬叶似乎更绿了，这样做得目的是使箬叶变得更具韧性，包裹的时候不易弄断，现在想来其实也有消毒的作用呢。箬叶准备好了，接下来需将糯米洗净过滤，加入适量的食用碱粉待其色泽刚刚变黄即可开始包裹。

开始包粽子了。好些年不动手，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妈妈的指点下，开始包起来。只是很显然，手法完全没有儿时那般娴熟了，包了几个，自我感觉“丑”得不成样子。由于有表姐帮忙，索性我也就停了下来，帮他们打起了下手,搬了个小凳，端坐在母亲一旁，那熟悉的感觉又再一次地回到了现实生活里。很想就这样静静地呆坐着，守候在家人的身旁。

看着箬叶在母亲灵巧的双手下，几经“折腾”便成了盛放糯米的容器，几番翻转折叠后，母亲顺手抽出一根撕好的棕叶，手中一头，另一头在牙尖轻咬着，反复缠绕将那润色好的糯米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丝毫动弹不了，箬叶也由原先的一叶扁舟般的苗条轻便转变成弓腰驼背。端坐在一旁的我，将母亲包裹好的粽子将那些零碎的边角加以修剪，让它更具棱角分明，然后在五个扎在一起，就这样三个人协作着，很快粽子都包裹好了。

裹着糯米的箬叶终于要“赴汤蹈火”去完成最终的使命了。煮之前，将早已备好的牡荆放入其中，随同着粽子在那翻滚着。当母亲掀开锅盖，将热腾腾的粽子一个个捞出水的时候，那煮过的箬叶清香伴随着糯米的浓香随着升腾的热气在厨房内蔓延，充斥着房屋里的角角落落。不喜欢吃粘食的我也会经不住香气的诱惑，轻轻解开捆裹的棕索，将箬叶一圈圈打开，香气扑面，刚出锅的粽子真的很好吃，松散不粘，清香怡人……咬一口，回味无穷，期待着明年的端午！

多年以后的箬叶飘香时，我想自己仍然会吃到母亲用箬叶包的粽子，岁月会催人老去，不变的是那尘封中的记忆。传承的是那不会老去的技艺，这包裹粽子的活，应当延续，这样多年之后，依然能够闻到故乡的味道。拨开岁月的尘封，透过记忆的光影，清晰又见那晨露里摇曳的青青箬叶，那一片密密的箬叶，多年以后是否仍在故乡的水土中滋生蔓延自由地摇曳呢？（2016年6月12日书于大汾镇）

本文于2016年6月15日在遂川县《今日遂川》四版龙泉文艺刊发[/b]作者简介：

邱良清，笔名桃李年华。江西遂川人，小学语文教师。闲暇时喜欢归于笔尖，记录生活的点滴。尤其喜欢写散文随笔，故乡的山水，风土，人情都是常叙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