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痘疫苗的疑云，看世卫组织和英国政府如何被背黑锅？
随着问题疫苗事件，各种关于疫苗有害论的谣言也开始四处传播，水痘疫苗这次中枪了。...
山东疫苗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以国内热点新闻的生命周期，这件事情不出意料已经逐步远离我们的视线。但由此造成的后遗症：对疫苗的不信任感，依旧在慢慢发酵。在我们的后台，陆陆续续还有读者在咨询和担心疫苗问题，甚至有一些家长给孩子改变了之前的免疫计划。这其中少不了一些借机制造恐慌的人在推波助澜，比如今天我们要提到的水痘疫苗谣言。
“拒绝水痘疫苗”这类新式谣言的欺骗性显然隐藏更深，对于我们的读者们来说，传统朋友圈的吓人型谣言基本上没有什么杀伤力了，一眼就能看穿它。于是一些喜欢靠谣言赚粉赚钱的公众号，想出了这种新的谣言模式：篡改或扭曲权威机构的报告，编造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因为有权威机构的“证明”，这类谣言可以动摇很多本来具有很强分辨力的年轻父母，从而吸引和伤害这些更具有“价值”的消费群体。
这次水痘疫苗谣言依据的是WHO（世界卫生组织）的相关报告和和英国政府政策。发这个谣言的公众号起家就是靠篡改另外一个WHO报告，吓唬国内父母说吃伊可新会有“大脑伤害”。这次食髓知味，篡改其他报告，攻击的对象则变成“水痘疫苗”。
谣言编造者为不打水痘疫苗给出的5个理由：
- 水痘的问题只是疤痕，不是疤痕体质没必要打疫苗。
- WHO推荐打水痘疫苗的根本原因只是“照顾生病儿童会导致家长误工”。
- 水痘疫苗才上市，日本经验，疫苗带来的免疫力只有10-20年。
- 英国等国家因为有钱不怕误工就建议孩子不打水痘疫苗。
- 英国预测“普遍性的水痘疫苗会导致成年人们患上水痘和带状孢疹的概率增高”。
借助上面这些亮点，谣言中捏造出一个“世卫无理推疫苗，腐国有钱就SAY NO”的戏码。不过这5个理由中，一个两个三四五个都是扯淡的。
只有疤痕体质宝宝需要打水痘疫苗？
这样说的潜台词就是得水痘的后遗症就是起疤，如果水痘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种疾病。医药行业怎么会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研发一种疫苗出来应对它？又不是闲的没事钱多了烧手。事实上，水痘的传染力很强，是一种很容易大面积爆发的传染病。而婴幼儿患水痘虽然直接的症状不严重，但宝宝得水痘往往忍不住抓挠，这就很可能引发感染，这的确会导致疤痕，但也有可能导致肺炎等一系列严重炎症，从而严重的危害宝宝的健康和生命。
WHO报告这样说
虽然水痘通常具有自限性，但也可能伴发严重的并发症，并发症通常由VZV或继发细菌感染引起。影响中枢神经系统的皮肤外并发症有小脑共济失调（发病率约为1/4000病例）等预后较好的病症，以及脑炎（发病率约为1/50000病例~1/33000病例）等预后较差的疾病。在较罕见的情况下（1/40000病例），这些并发症可能导致患者死亡，尤其在免疫功能低下者。儿童中最常见的并发症是继发性细菌感染。成人中最常见的并发症则是肺炎（通常为病毒性肺炎）。
发生严重并发症风险较高的人群是新生儿、婴儿、孕妇、成人和免疫功能低下者。在新生儿中，水痘可危及生命，特别是当孕产妇在分娩前5天内或分娩后2天内发生水痘时。
如孕妇在前20个孕周内感染VZV，则婴幼儿有0.4%~2%的几率发生先天性
水痘综合征（皮肤瘢痕；四肢、脑和眼部异常；低出生体重）；不过，也有孤立的文献报道称28孕周内感染VZV的孕妇所产婴儿也可罹患先天性水痘综合征。孕期发生水痘的产妇所产婴儿在1岁内发生带状疱疹的风险较高。
虽然水痘通常具有自限性，但也可能伴发严重的并发症，并发症通常由VZV或继发细菌感染引起。影响中枢神经系统的皮肤外并发症有小脑共济失调（发病率约为1/4000病例）等预后较好的病症，以及脑炎（发病率约为1/50000病例~1/33000病例）等预后较差的疾病。在较罕见的情况下（1/40000病例），这些并发症可能导致患者死亡，尤其在免疫功能低下者。儿童中最常见的并发症是继发性细菌感染。成人中最常见的并发症则是肺炎（通常为病毒性肺炎）。
发生严重并发症风险较高的人群是新生儿、婴儿、孕妇、成人和免疫功能低下者。在新生儿中，水痘可危及生命，特别是当孕产妇在分娩前5天内或分娩后2天内发生水痘时。
如孕妇在前20个孕周内感染VZV，则婴幼儿有0.4%~2%的几率发生先天性
水痘综合征（皮肤瘢痕；四肢、脑和眼部异常；低出生体重）；不过，也有孤立的文献报道称28孕周内感染VZV的孕妇所产婴儿也可罹患先天性水痘综合征。孕期发生水痘的产妇所产婴儿在1岁内发生带状疱疹的风险较高。
家长误工是WHO推荐疫苗的根本原因？
WHO从来没说过所谓“误工”是推荐水痘疫苗的根本原因。“误工”这个词只来自报告中的中给政府讲解疫苗普及成本的部分，告诉他们虽然掏财政的钱给全民打水痘疫苗不便宜，但是会减少大量因水痘带来的社会成本，因此整体是赚的。
更搞笑的是，整个谣言是基于WHO已经废止的报告。这个报告是在1998年出台的，在2014年，WHO给出了新的水痘疫苗立场文件，取代了1998年的报告。新的报告中已经没有再提及所谓误工的说法，而是用更详尽的数据支持水痘疫苗的接种意义。造谣者刻意选择已经被废止的报告来作为依据，八成是因为新报告中没别那么多可以被扭曲，用来吓人的内容了。
WHO1998年的报告这样说
尽管通常不认为水痘是一个重要公共卫生问题，但是水痘可影响所有儿童，而要照顾儿童就会引起家长误工，因此工业化国家不应低估这种疾病在社会经济方面的影响。最近上市的水痘疫苗已证明是安全、有效的。从社会的角度来看，美国最近的成本-效益分析指出常规水痘疫苗接种节省的资金5倍于投资。甚至仅考虑其直接成本，效益也几乎能够平衡成本。
尽管通常不认为水痘是一个重要公共卫生问题，但是水痘可影响所有儿童，而要照顾儿童就会引起家长误工，因此工业化国家不应低估这种疾病在社会经济方面的影响。最近上市的水痘疫苗已证明是安全、有效的。从社会的角度来看，美国最近的成本-效益分析指出常规水痘疫苗接种节省的资金5倍于投资。甚至仅考虑其直接成本，效益也几乎能够平衡成本。
疫苗免疫力只有10-20年？
这同样来自1998年的旧文件，而且不只是无视上下文的扭曲，而是刻意黑白颠倒了。WHO的报告中的确提到了相关的内容，但根本不是在说免疫力只有10-20年。而是在说根据研究，10-20年后，仍然有超过9成的人具有免疫力。一句夸奖疫苗有效性的话，居然被解读成说疫苗过10-20年就失效了。如果不是语文课不及格，就是品德课不及格了。
WHO1998年的报告这样说
基于减毒的VZV Oka株的水痘疫苗在1974年就已经上市了，该疫苗安全、有效、具有较好的成本-效果比，为一些工业化国家将其引进儿童免疫规划提供了保证。人群观察研究发现，免疫健全者在儿童期接种疫苗后20年（日本）和10年（美国）有90%以上的人仍能被保护而不得水痘。
基于减毒的VZV Oka株的水痘疫苗在1974年就已经上市了，该疫苗安全、有效、具有较好的成本-效果比，为一些工业化国家将其引进儿童免疫规划提供了保证。人群观察研究发现，免疫健全者在儿童期接种疫苗后20年（日本）和10年（美国）有90%以上的人仍能被保护而不得水痘。
英国建议儿童别打水痘疫苗？
虽然英国政府的名誉权不值钱，但也不能这样污蔑人家吧。英国只是没有将水痘疫苗放到免费疫苗计划中，但是NHS也明确说了一些人群都推荐去打水痘疫苗啊，比如：
- 有免疫系统疾病或者会因水痘导致严重问题的人群；
- 照顾病人的医疗工作者、护工；
- 医院其他工作人员；
- 会和免疫系统问题的人紧密接触的人群。
上面这些人群在英国打水痘疫苗是免费的。而如果家长出于自身健康的考虑，希望孩子进行水痘疫苗的接种，就需要自费。如果疫苗自费就被说是政府“不推荐”的话，那我国岂不是有一大堆的不推荐疫苗了？
NHS官网这样说
水痘疫苗会让成人更容易患带状疱疹？
谣言说英国不给打水痘疫苗是因为预测“普遍性的水痘疫苗会导致成年人们患上水痘和带状孢疹的概率增高”。可怜的英国政府和前面WHO一样被谣言扭曲的苦哈哈的。
成人患带状疱疹的主要原因是小时候感染过水痘，病毒一直潜伏在体内，成年之后发作为带状疱疹。接种水痘疫苗可以有效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
英国政府担心的是另外一种情况，因为很多人都接种了水痘疫苗，就没有小朋友之间的水痘爆发情况会减少，对于那些没有接种疫苗的人，在童年可能就没机会遇到水痘病毒了。因此他们会一直没有免疫力，等到长大之后才第一次遇到病毒，结果这时候的发作情况会很严重。
不过英国政府的这种顾虑并没有得到WHO的支持。WHO的报告中说明的确不少国家出现了成人带状疱疹的发病率上升，但上升趋势的出现要早于水痘疫苗的普及。因此两者之间还没有被证实有关。此外引进水痘疫苗之后，美国青少年和成人的水痘发病率远低于之前。
NHS官网这样说
WHO的报告这样说
有人担心：随着儿童水痘疫苗接种的大力推广，会减少人群中水痘-带状疱疹病毒（VZV）的暴露，导致剩下的水痘病例主要分布于年龄较大的人群。由于成人水痘并发症的发生率高于儿童，感染的年龄峰值上移，使其总的发病略有增加，尽管病例总数可能减少。在美国，广泛引进1剂次水痘疫苗接种后，观察到由于低龄儿童（水痘疫苗接种目标年龄组）中水痘大幅降低而引起的发病年龄的变化。但是，大龄儿童和成人的水痘发病率仍远低于水痘疫苗引进之前。
已在许多发达国家（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西班牙、英国和美国）开展过多项研究，调查人群中的带状疱疹罹患率；多数研究均有证据显示，带状疱疹的发病率呈上升趋势。然而，在已实施水痘疫苗接种规划的国家，带状疱疹发病率的上升始于疫苗引进之前，其原因尚不清楚。美国近期的一项分析未发现水痘疫苗引进前后带状疱疹发病率上升趋势（斜率）之间存在差异。在没有儿童水痘疫苗接种规划的国家，同样观察到带状疱疹发病率的上升趋势。
有人担心：随着儿童水痘疫苗接种的大力推广，会减少人群中水痘-带状疱疹病毒（VZV）的暴露，导致剩下的水痘病例主要分布于年龄较大的人群。由于成人水痘并发症的发生率高于儿童，感染的年龄峰值上移，使其总的发病略有增加，尽管病例总数可能减少。在美国，广泛引进1剂次水痘疫苗接种后，观察到由于低龄儿童（水痘疫苗接种目标年龄组）中水痘大幅降低而引起的发病年龄的变化。但是，大龄儿童和成人的水痘发病率仍远低于水痘疫苗引进之前。
已在许多发达国家（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西班牙、英国和美国）开展过多项研究，调查人群中的带状疱疹罹患率；多数研究均有证据显示，带状疱疹的发病率呈上升趋势。然而，在已实施水痘疫苗接种规划的国家，带状疱疹发病率的上升始于疫苗引进之前，其原因尚不清楚。美国近期的一项分析未发现水痘疫苗引进前后带状疱疹发病率上升趋势（斜率）之间存在差异。在没有儿童水痘疫苗接种规划的国家，同样观察到带状疱疹发病率的上升趋势。
结论：如何看待水痘疫苗
在诸多婴幼儿传染病中，水痘的确不是特别恐怖的那种，但它同样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并发症，甚至威胁生命。这是WHO推荐水痘疫苗的根本原因。无论是英国还是其他国家，都没有谣言中说的“建议你别注射水痘疫苗”。只是有的国家全部免费，有些国家只给部分高危人群免费，有些国家全都不免费。什么疫苗列入免费计划，和该国家的财力以及卫生政策有关。
水痘疫苗的安全性有效性都有大量的证据证实，和其他疫苗一样，水痘疫苗也可能会有不良反应，但绝大多数都是轻微的，总体来说，是一种利远大于弊的防疫手段。
关于普及婴幼儿水痘疫苗是否会影响成年人更容易得水痘或者带状疱疹，没有证据和定论。而且这是从全民卫生的角度来出发探讨的问题。但对于父母来说，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我们孩子的健康。的确如果越来越多的人打水痘疫苗，那些不打的宝宝可能也没机会感染水痘病毒，于是长大后的风险会变大。
我们作为父母有两种方法避免这种风险的提高：1，努力传播谣言，让所有人都害怕水痘疫苗，不去打，这样自己孩子就更有可能感染水痘病毒，以后就省心了；2，带孩子去医院自费打水痘疫苗，并根据以后的研究结果考虑是否再补种。
因此我们的建议是：
1，不需要过分害怕水痘，但更不需要害怕水痘疫苗。接种水痘疫苗对孩子是利大于弊的事情，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建议注射。
2，我国建议在1岁以后的儿童可以接种，没有得过水痘的青少年和成人也可以接种。
3，我国建议接种接种1剂，有些国家建议2剂，接种2剂的有效性会略好于1剂。
再啰嗦几句，关于谣言
渐渐远去的“山东问题疫苗”事件，和很多新闻热点一样，都可以看出媒体行业的世间百态：其中无论是批评主管机构、追踪新闻、分析背景还是缓解疫苗恐慌，其实都是媒体履行自己的义务。
但在这个工作清单中，不应该有有借机造谣，靠传播疫苗有害论来赚眼球赚粉丝的KPI。如果家长被这些看似科学的谣言说服，相信疫苗有害，就会让宝宝失去本应有的疫苗保护，面临不必要的风险。而造谣者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几种：蠢、坏、或者又蠢又坏。
不过对于懂得去翻WHO或者NHS资料的人，如果只是看错几句话，也许是蠢。但如果是完全无视报告整体，只挑几句话出来刻意扭曲、甚至黑白颠倒来吓唬读者。这应该不只是蠢了吧。
更多我们辟谣过的内容，可以发“谣言”到我们的微信公众号“一小时爸爸”来点播。
- 快速判定微信谣言的方法
- 地暖辐射谣言始末，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 福岛核泄露3年半了，日本食品还能吃么？
- 充电器电死人的谣言背后，我们该了解什么
- 一个洋中医谋害几十万中国人的背后
- 植物油导致心脏病？谣言诞生的背后
WHO：2014版的水痘疫苗立场文件
http://www.who.int/immunization/position_papers/Varicella_Herpes_zoster_Vaccine_PP_ZH_2014.pdf
WHO：1998版的水痘疫苗立场文件
http://www.who.int/immunization/Varicella_Chinese.pdf
NHS：水痘疫苗的FAQ
http://www.nhs.uk/Conditions/vaccinations/Pages/chickenpox-vaccine-questions-answers.aspx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水痘疫苗
http://www.chinacdc.cn/jkzt/ymyjz/ymlbgd/201301/t20130116_76066.htm
关注 一小时爸爸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