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曼弗雷迪：斯巴达人（2）

一边读，一边译...



阿里斯塔克用胳膊将包着孩子的襁褓紧紧抱在胸前，迅速穿过狂风肆虐的田野。北风猎猎，大氅翻飞，拍打着他的身体。他奋力拨开地上厚厚的黑莓灌木丛，寻找路径，向山上艰难跋涉着。闪电传来的亮光，给大地投下了令人恐惧的阴影。在那个悲情时刻，斯巴达的神灵们却躲的远远的；阿里斯塔克不得不独行在黑漆漆的夜幕里，时刻提防着趴在丛林中候着路过旅人以及将梦魇从大地之肠里拖出来的野兽们。

摆脱了一大丛树枝的束缚之后，阿里斯塔克找到了小路，就停下来喘一口气。小宝贝不再大哭，由于长时间的哀嚎，他的嗓子已经哑了。阿里斯塔克只能感觉到襁褓里小手小脚的蠕动，就像那些被包在麻布袋里的小狗，等着被扔进河里。

这位战士抬头望了一下阴云密布的天空。他低声嗫嚅了一段古老的誓言，当第一滴大雨点落下并砰地一声击打在尘土上的时候，他开始沿着陡峭的小路前进。通过一片空地之后，灌木丛又一次围住了他；由于双手抱着孩子，他的脸毫无遮挡，树枝和荆棘都扎了上去。

现在，雨越来越大，黑莓树丛都遮挡不住，地面开始变得湿滑。阿里斯塔克屈膝低身前进。他沾了一身泥浆和腐烂的树叶，还被在陡峭狭窄的小路凸起的那些石块割伤。他用了最后的力气，终于爬上了树木茂盛的峰顶，走进了一块橡树林子，林子周边是又矮又密的茱萸和金雀花。

雨点敲打着阿里斯塔克，但他继续缓慢而专注地行走着，苔藓地湿滑而又刺鼻，他的头发都已贴在了前额上，衣服也湿透。他停在了一颗高大的圣栎树前面，这棵树看起来非常古老。阿里斯塔克在树根的缝隙中跪了下来，将小宝贝放到已然中空的树干里。他发了一会呆，狠狠地咬着下嘴唇，注视着他的儿子那戴着夹板的小胳膊。

阿里斯塔克的背后就是潺潺的溪水，但他的嘴里却干涩无比，他的舌头顶着上颚，像一片硬硬的皮革。他终于做完了来这里要做的事情。他儿子的命运只能听凭诸神处置了。时间永久性消弭了他的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仿佛整座大山都搁在了他的肩上，然后他就顺着来路开始返程。

就在阿里斯塔克从泰格特斯山峥嵘的峭壁上开始下行的时候，老天的怒火似乎也已经发泄完了。林间升起一阵薄雾，遮住了还在滴水的灌木丛，也隐去了小路和空地。风继续呼呼地吹着，吹掉了叶子上的雨水。阿里斯塔克边喘边抖；他的肌肉也在冷风中剧烈痉挛。他步履蹒跚地下了山，将森林甩在了身后，到达了平原地带。他再次停了下来，不由得又忧郁地回头望了一眼山峰。

欧罗塔斯河闪烁着微光，流过了他眼前潮湿的田野，月光照亮了河流，在乌云之间切割出一条条裂缝。就在开始穿越河流上面的木桥之时，左边突然传来了声音。阿里斯塔克猛地转过身来：在昏暗的月光下，出现了一位骑士，他的脸隐藏在头盔里，笔直地坐在马鞍上面。国王卫队的徽章闪现在他那锃亮的盾牌上。

斯巴达……斯巴达已经知道了！

骑士的脚跟猛地一夹，战马仰首扬蹄，飞奔而去，就像风一样消失在田野的尽头。

小说 | 曼弗雷迪：斯巴达人（1）

欧罗塔斯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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